久安此刻平复了心绪,便用手试了试那热水,果然是十足地烫,便伸手甩了甩指尖的水珠,对袁峥含糊说道:“你是要等它凉一些还是……”
“你敢走,就试试。”袁峥冷笑一声,“你要能走得了,我也认了。”
袁峥与久安沉默地对视了片刻,便冷脸走回了里帐,不想一拉阻隔的帘幕,季川西三人猝不及防地齐齐后退了几步,先是诧异地与袁峥面面相觑,接着都不约而同地眨眼四顾,一副事不关己的赧然模样。
季川西与齐青识趣地都默默避开了袁峥往外走,唯有陆宣震惊地看着袁峥,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七爷,你……你……”
袁峥一把撵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陆宣,顾自往里迈了一步,接着复又将帘幕猛地拉上。
久安大惊失色站在原地,将脸憋了个通红,心中的惊怕羞耻一时形容不尽。
齐青一言不发地看着久安,这时就去拍了一下身旁呆若木鸡的陆宣,“诶,黑炭子,愣着作甚,这有热水,我扔你下去烫一烫?”
季川西轻轻地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走到久安身旁,轻声道:“你看,七爷都开口留你了,还走什么。”
久安涨红着脸,摇了摇头,几乎是站不下去地快步往帐外走了去。
第206章 踏破王城
久安自那日后见了谁都是一副避猫鼠的形容,自以为此事被人撞破很是了不得,实则众人中除了陆宣确然不知情外,余人皆是心中有数。
久安为着这是颠颠儿地又做回了霍骁身旁的副随,成日里只在帅帐一带转悠,接连数日不见季川西等人,更别提袁峥。
霍骁也是重伤未愈,不过呼月涽这个心腹大患已除,他也就听了几位心腹的力劝,定下心来养伤。这一日夜深,霍骁看完了当日的战报,仅着单衣地起了身。肖听雷这几日奉了帅令竟是回了一趟关内,霍骁的跟前儿就留了一个久安代办些琐事。久安原是正掌着灯,这会儿见霍骁离了书案,便打起精神轻声问道:“霍帅是要歇了?”
霍骁低低地“嗯”了一声,只说:“你也回去罢。”
久安小心地答应了,又说道:“末将替霍帅请军医来。”
霍骁就寝前,素来是要让军医来换药诊脉的,而这回,霍骁却冲他摆了摆手,“不用,你回去罢。”
久安原想劝一劝,可又自知人微言轻便只好悻悻地低声道:“那……末将告退了。”
久安正要转身,这边帐门却是忽地被掀开了,寒风白雪飘飘洒洒地伴着一个围着白狐裘的人没头没脑地冲撞了进来。
“霍骁!你伤了哪儿?!”
久安大惊之下便喝道:“谁人敢闯帅帐?!”
紧接着久安便是大大地一愣,愣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林佑熙犹如一盏美人灯似地哈着白气儿,氤氲的眼睛先瞠目瞪了一眼久安,也是一副未料此间有人的意外模样,指着久安他晃了晃手指,“你……没事儿了?”
久安被问住了,接着喉头发紧,很是惊惧地看向了霍骁。
霍骁也很是出乎意料,素来镇定的脸上竟也恍惚了一下,待回过神他对着久安严声喝斥道:“你出去!”
久安巴不得出去,每每撞见了这两人在一块儿,久安便觉着自己窥破了天机一般地惴惴不安,眼下霍骁让他走,他逃也似地掀起帘子就跑。
而一跑出帅帐,他就瞧见肖听雷带着一帮侍卫齐齐地跪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久安大吃一惊地跑了过去,蹲在了他身旁,“肖副随,这是作甚,你快起来。”
肖听雷叹了一口气道:“在下犯了大错,实在是惶恐得很,要向将军请罪。”
久安眼珠子一动,四顾了一下周遭,趁着无外人便大着胆子轻声猜到:“那……林公子是肖副随带回来的?”
肖听雷知道久安方才就在帅帐中,定是见着了拉也拉不住的林佑熙,便不声不响地默认了。
久安不解地追问道:“这不对啊,肖副随您去的关内,那……那位公子不是一直在连云山待着么?”
肖听雷不愿同久安细说原委,便只是一味肃穆地嘱咐久安,“此事万不可宣扬,将军的脾气你也是知晓的。”
久安在大雪里打了个寒颤,深以为是地重重点头,接着他替肖听雷害冷一般地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这么大的雪,肖副随跪这儿不出一盏茶就给冻住了,何苦呢!要跪也等明日雪停了再跪啊。”
肖听雷闻言,觉得久安这主意实在是太馊了,便不理不睬地继续挺身跪着。
“肖副随跟在霍帅身边多年,霍帅是不会怪罪您的,快些起来罢!”
久安苦口婆心地费了半天口舌,见他饶是不听劝,便好人做到底地冲他一挺胸,“这样,我替你去传告一声罢。”说完,他扶着双膝有些笨拙地站了起来,大冷天地蹲得久了,连站都站得不利索。他踩着厚厚的雪跑到了帐前,搓着手,拧眉冲里头喊了一声,“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