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笑了笑,先是恭喜杨羽如今做了大官,也不用在宫里当差了,想必他如今应当是很开心的。
杨羽望着她,心中多少有些难平之意。
当日宜兰园失火,他焦急不已带领人前去灭火,寻找冬儿姑娘和九皇子,可是火势汹汹,他只能看着那一场大火将宜兰园夷为平地。
之后,便是听说九皇子病逝,孟小冬受陛下封赏后离宫,他也曾离宫前去寻找,希望能告知冬儿他的一片心意,可是终归无果。
虽只过了不到半年的光景,如今看她梳起发髻,谈吐得体,心中的遗憾此刻都变成了些无谓的关心,不见一点分量。
“孟姑娘,真没想到,会在幽州见到你,一别多月,不知你在幽州过得可好?”
“我很好,多谢大人,大人如何呢?”
“我也很好,如今我会继续追随九殿下与二殿下,我今后不会再做错事了,对不起。”
冬儿安慰道:“无碍,大人不要感到歉疚,这世上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大人出身御卫,家人至亲仍在宫中当差,何况君命不可违,怎能不顾陛下之命。更何况殿下他们从来都没有怪罪你。
她一提起萧瑜,便满心满眼都是笑意,两瓣柔软润泽的红唇挂起好看的弧度,不停夸奖:“你不要害怕,殿下他就是这样的,虽然对人冷冰冰的,可是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心很善良的人了。”
“好,这些我都记住了。”
杨羽又垂下了头,握紧腰间的佩刀,欲言又止。
低头是满地的银霜。抬头便是冬儿一双直直望着他的心眼,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他心中难安。
“其实,前几日便偶然看到了孟姑娘的身影,姑娘和从前相比一定是开心快乐了许多,那时我哪敢相认呢……能看到姑娘如今过得很好,想必殿下也对你很好,我便放心了,当日曾对姑娘有情,可是事与愿违,老天也不给时机,如今说出口,是我多有冒犯了。”
冬儿愣了神,随后很快又笑了起来,告诉杨羽不用抱歉,能被人喜欢是很开心的事,这是萧瑜教给她的,如今的她念书写字,还在练习书法,她希望杨羽今后也能遇到一位心爱的女子,两人结做比翼。
相视一笑,两人称时候不早,明日再见,便各自分开了,冬儿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揉得发皱的手巾,开心地回房,只见到萧瑜在院中等她。
冬儿跑过去抱紧他,叫了他的名字,问他一个人在想什么。
本以为萧瑜会提起杨羽,却不想他只说了明日的安排,他认为冬儿的字如今已经练成了,应当拿给旁人好好品鉴,才知高下。
冬儿此时却打了退堂鼓。
“可是我觉得我写得还不够好,这两天我和裴大人一直在看楚琳琅的真迹,愈发觉得我写得很差了,还是再等一等吧。”
萧瑜坐在石凳上,挽着冬儿的手,仰面仔细看着她的脸,冬儿不禁有些脸红,小声问道:“怎么了嘛?”
“好奇怪,”萧瑜皱眉道,“我只记得未来的皇后娘娘是孟小冬,不是什么楚琳琅,怎么你总是想做楚琳琅第二,却不想做孟小冬第一呢?”
他用一句话就能把人夸得飘飘然,冬儿撇撇嘴,坐进萧瑜怀里。
“没有的殿下,冬儿也想自己成名,冬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萧瑜在她面颊上轻啄了一口,温声道:“冬儿,你不要妄自菲薄,若是我前些日子总说你还要精进,让你对自己失了信心,这便是我的错了。我只是希望你更好,却不是说你一点也不好。”
冬儿摇摇头,微笑道:“没有没有,殿下说的有道理的,我看楚琳琅的字若是单看一个,有些我写得也不比她差吧,可是若是整一幅字看下来,总觉得自己写的缺了些神韵,绵绵软软的,好像没有什么风骨。”
“裴大人说,我如今经历的还是太少了,又年纪轻,当年楚琳琅写下《阜丰集录》,已是半生漂泊走遍中原,想来提笔之间所想所思与我如今大不相同。”
萧瑜点点头:“此言不无道理,或许冬儿也可以写一写自己在幽州的所见所闻,想来这些日子你也不仅仅是练字,书文亦有不少精进,多写写也是好的。”
“嗯,那殿下要陪着我写。”冬儿难得撒娇,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在萧瑜怀里动来动去。
萧瑜问冬儿想些什么,她回答了几个街坊邻居的名字,那些都是曾由萧瑜诊治的易原县百姓,萧瑜问她为何想写这些人,冬儿答是因为觉得这些回忆很美好,她喜欢看着萧瑜为旁人治病的样子,看到他受人尊敬,看到他不为杂事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