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无我相无众生相,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女施主不必多虑,修行此世,受蒙众生香火,不当因尘俗之务丧失度化世人之心。”
梅音在一旁听后连连点头,冬儿却不怎么明白这住持说得是什么意思,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为什么每日读书识字,却还是有很多听不懂想不通的话,为什么她的时间不能多一些,这样就能多和萧瑜在一起。
她有时希望自己什么也不明白,心中想的不过就是吃吃喝喝这样无聊无趣的事,反而也没有什么烦恼了。
冬儿隐去了萧瑜的性命,不抱希望地将自己梦中被杀的场景讲述给元智住持,这一次,就连梅音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冬儿讲述那番场景,好像比昨日在被榻中讲述给梅音听时更精细了几分,宛如回忆昨日之事。
甚至冬儿说到自己被一剑穿心后,不自觉将手扶在心口,眼中似乎也泪露将坠,面上罹受着好似痛苦又觉不仅是痛苦的滋味。
元智禅师眉心亦是久久困顿,让她不必担忧。
冬儿越说越是觉得今日心口格外痛苦,好似被什么人握紧在手心里,掌上的纹路一寸寸印在她的血肉上,又好像是有什么人住进了她的心口,攥紧她的名门出,说着什么她听不见的悄悄话。
终于,她把自己梦中的情景说完了——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梦了,她发现自己的脸上挂着泪痕,稀薄日光打在她脸上,烧出恍惚刺痛,她一时觉得晕眩,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泣流泪,觉得很是丢脸,假装是伤心难过极了,靠在梅音的怀里。
元智禅师轻叹了一口气:“为情所困,为生死所困,都是众生之扰,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觉悟成佛,所谓生死并不存在,众生才有‘生死’,困于生死轮回之中,无法解缚。”
冬儿想了想,没错的,她说的是很对的,或许就是她胡思乱想了很多,又总是想着萧瑜,总是惦记着他,担心着他,所以就会做这样的梦吧,只不过她没有什么悟性,如果和能和萧瑜在一起,还是不要觉悟什么,就做一个俗人就好了。
可是,她到底不在乎是生是死,她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担忧什么,只是越是想,她的心口就越发憋闷。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不做这样的梦了呢?”
他为冬儿念了一卷法华经,带她到大雄宝殿中礼佛,又得了她的生辰八字,为她刻写了一个牌位,供奉于殿阁中,保佑她不会再为心魔侵扰。
梅音问冬儿是不是觉得好些了,冬儿让她不必再为自己担心。
她看了看一旁供奉在殿上的护身符,又向住持求了一个护身符,打算把这小小的木牌交给萧瑜。
若是萧琳拿到了这样的东西,想必一定又是冷眼嘲讽,梅音虽然觉得这护身符意义很好,却也没有替萧琳做主,只是求了一个空符,打算自己收好,留给自己保佑平安。
两人告别了住持,绕道长廊,到山后去看原来山洞中寺址遗留的大佛石像,这里人迹罕至,远没有寺中大雄宝殿金碧辉煌,可是仰望那布满苔藓的大佛,法相庄严,梅音和冬儿还是跪拜了一番,将自己心中想要庇佑的人和事告诉佛祖。
山路湿滑,梅音和冬儿互相搀扶着走得很小心,下山时才看到来时路边有一个修葺整洁的小草屋来,门前的石凳上放了一个有些掉色的木鱼,屋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和尚却好像是在等二人一样,从门中出来,示意二人落座。
见状,为二人引路前来在远处等待的和尚跑到半山上,让梅音和冬儿不必理会此人。
那面容清秀的和尚穿的一身补丁,身上有着一股酒气,看起来醉醺醺的,只是脸上却带着十分淡然的笑意,很难让人想他是个坏人。
冬儿便小声问道:“长老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讲?”
“二位女施主不必理会他,他啊,做出的荒唐事可多了去了,你们不必听他胡言乱语,他就是因为不好好修行,屡屡犯戒,才被师父罚到这里看护后山的佛像的!”
“那不如你先下山去吧,梅音,”冬儿看着那和尚依旧在门前,似乎是等候着她一样,还是决意想要过去问个明白。
冬儿还不曾开口发问,那和尚倒是十分活泼地自报起了名姓,说他法号觉慧,还反问冬儿,为什么不躲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