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四溅,碎玻璃和水流了一地,鱼缸里原本养着的锦鲤们在地面上疯狂地弹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客厅里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一瞬。
“呼——”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刮过客厅,六月的天气,竟吹得众人浑身一冷。
“向晴!你在发什么疯?!”
第一个又气又急地站起来,大声呵斥的人竟然是向君明。其他人愕然地望去,却见他早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面色铁青、表情狰狞,死死盯着向晴,鼻翼翕张,显然已是怒极。
“我发疯?哈!”向晴讽刺地看着他们,“看看你们自己的样子,真好啊,好个亲亲热热的一家五口!都说患难见真情,这才显得你们真是一家人呢,有谁把我放在眼里吗?”
几人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姿势,都有些尴尬地松开手。
情急之下的反应最真,人人都想着保护龙红鱼,对孩子是好事,但在向晴看来,自然就刺眼了。
不过龙振国和冯雪妃冷静下来,心里又不免感觉有些古怪。
但这会儿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两人忧心地对视一眼,既为之前下意识的行动可能会刺伤向晴而内疚,又对她的这种暴脾气有些头疼,正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向晴已经先行动了起来。
她抓着手边的东西往地上扔,似乎情绪紧绷到极致,崩溃了,大声叫道,“你们把不知道哪里找回来的孩子带回来,不就是想要赶我走,让她取代我吗?我偏不!我的房间,我的身份,我的一切……休想就这样拱手让给她!”
一句话解释了她这番举动的动机,龙振国和冯雪妃都不由微微叹息,有些可怜她了。
备受父母宠爱、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孩子,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也是有的。一般的孩子可能只会哭闹,但向晴的脾气确实如谭青萍所说,大了一些,自然要设法发泄。
“你闹够了没有?”鱼缸破裂,阵法肯定会出问题,或者说,已经出问题了,向君明彻底失去了耐心,冷声喝道,“什么你的一切?这一切都是我的!”
谭青萍看他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老向,你冷静一点。”
向君明本来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若不是阵法至关重要,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激怒。谭青萍一句提醒,他就已经回过神来了,但是眸光微微一闪,他非但没有收敛怒意,反而故意道,“都怪你,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我看,就是要让她从家里滚出去,多吃点苦,受点搓磨,她才会懂事!”
谭青萍多年与他配合,这时也反应过来,向晴既然闹起来了,他们也就该表演从愤怒到失望了。
她连忙朝向晴道,“晴晴,快跟你爸爸道歉!”
向晴自然是不可能道歉的了。
于是她又说,“你这孩子,要不是你爸爸辛苦赚钱,你哪能安安稳稳当你的大小姐?平时你脾气再大,妈都没说过你,可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怎么能这样跟爸爸说话?还有小鱼,什么叫取代你?她本来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这么多年,是咱们亏欠她的,你不觉得愧疚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这种话!”
明着是劝,暗里拱火。
向晴自然是要满足她了,冷笑一声,“什么亏欠,什么愧疚?抱错孩子的难道是我吗?”
她说着,目光扫向对面紧挨着坐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讽刺道,“还是你想说,向家锦衣玉食,豪门大户,她留在龙家就是吃苦受罪,所以委屈了?”
一句话说得龙振国夫妻面色微变。
虽然论起物质条件,他们也承认确实没法跟向家比,但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十分清贵,而且说到对孩子的用心和培养,那夫妻俩自认为他们做得至少比向家夫妻要好得多。
如今对方隐隐有看不上他们的意思,自然叫人不快。
就连龙红鱼也开口表态,“爸妈,你们别多想,我觉得咱们家挺好的。”
“是啊,你的家当然很好,至少比我的家好。”向晴自嘲地道,“至少你的爸妈,遇到危险第一反应是护着你,我呢?哈,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长到十八岁,还是这段时间见到我爸的时候才多些,还都是托了你们的福呢。”
她说着,视线扫过向君明,又去看谭青萍,“我刚刚还在想,我就不走,死我也死在这里!可我不是贪图向家的荣华富贵,我只是想要我的爸爸妈妈,也能站在我这边一次。但是现在想想也挺没意思的,你们根本没想过要我留下,我就算真的死乞白赖地留下了,也只是个笑话吧?”
“晴晴!”谭青萍脸色很不好看,上前来要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