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承认道:“嗯,世子,所以你进都水监,就是为了查明你父母当年……”
陆迟淡着语气,打断她,“不是。”
算是,也不是。
他进都水监,为的是别的安排,至于父母沉船的缘由,他早就查的十分明白,这本书早已抽出,是让工部其他人看的,凑巧被她看见而已。
他不介意她傻乎乎地可怜他,但绝对不能是因为这件事。
然而陆迟越是如此,苏轻眉反而觉得他在假装,她了解失去至亲的感受,母亲走的那几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同情和共鸣。
苏轻眉的语气也跟着放缓柔和,“世子,你早点休息,我想回去了。”
她已把话说明白了,看陆迟的意思,河道会如前世般进行,那她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好。”
“我送你。”
苏轻眉这次张了张口,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屋檐处挂的灯笼变多,总算能看得清前路,陆迟仍旧扶着她慢走,他忽地道:“苏姑娘,过几日,我想来看看呜圆。”
“本就是世子的猫,世子想看,过来便是,那么您准备哪日来?”
陆迟帮了她,进京城后也没有过度打扰,她对此存有感激,并不排斥陆迟看猫,最多到时她避开出门就行。
苏轻眉说完,陆迟没有回,她心存疑惑,难道是等她说住址。
他也不可能查不到她住哪啊。
将到门口时,苏轻眉看了眼路边马车,不得不耐着性子重复询问:“世子,您准备哪日来?”
陆迟停在原地,定睛看着她道:“苏姑娘,一定要说吗?”
“还是,你一定要躲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回程的马车上, 苏轻眉忆起适才在工部府衙门口,微微蹙起眉心。
她当然有躲他的心思,只是不方便将话说得那般明,是以最后客套表示要提前准备, 陆迟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更没说出具体何时来。
这段日子, 苏轻眉逐渐感觉出二人相处中的一丝不妥,她不是自作多情, 可陆迟对她, 好像真在花些不必要的心思,将呜圆养在她身边看着也似乎是蓄谋。
她唯一确定的,是他不可能喜欢她, 那么他到底有什么企图,需要频频借故接近?
马车很快停在门口, 苏轻眉踩着板凳走下,绿桃拿起信客压在砖下的一封信笺,扬了扬道:“小姐,是沈公子那边寄来的。”
“是吗, 那么快。”苏轻眉既然想不通, 便不愿再费心揣测陆迟, 转而道:“把信拿进去, 我看看。”
“拂冬, 小姐回来了,房里快点灯!”
“是!”
苏轻眉前些日子写信给沈钧, 言辞恳切, 问他借一些钱周转。
她想做的海运生意需要现钱, 地契都在江南, 转卖得回趟扬州,他们显然暂时回不去,孟叔帮忙收租还没消息,她实在囊中羞涩。
苏轻眉不是京籍,问过钱庄,没一家说可以借,身边能问的除了沈钧,就是陆迟……找谁显而易见了。
她为了表达诚意,在信中甚至暗示了将来河道有拓宽的可能,给与他提前部署的便利,并且愿意商讨利钱和签字借据。
坐在灯下,苏轻眉展开绿桃拆好的信纸,看到沈钧已然在信中应下,说既然要写借据,就定在西城区飞鸿居里详谈,奇怪,他何时到了京城吗?
李焱刚卸完马车经过,沉声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要去见沈公子。”
“嗯,定在五日后午时。”
李焱若有所思,紧了紧手里的缰绳,“好。”
……
—
十一辜月末,还有两天就到冬至,城里人大都留在家中团聚,路上的行路者不多,内城有名的飞鸿食居大堂也门可罗雀。
天气转冷,因为没选在雅间,风由外朝里大肆吹来,激起苏轻眉身上一阵战栗。
绿桃看到,便让拂冬前去马车里把大氅拿来,稍稍委屈道:“小姐,您都等了一个时辰了,沈公子还没来,他是不是不会来了呀。”
苏轻眉戴着帷帽,摇头:“不会的,沈大哥答应过就会来,或许他有事耽搁,咱们再等一等。”
“早知您为何不找间楼上厢房,偏偏在这大堂受冷风吹。”
“这里不比江南,还是避嫌些好。”沈家在江南是皇商,无人敢乱嚼舌根,在京城却不够份量,要是因为她和沈钧见面传出不好的风闻,万一又连累他家茶叶生意怎么办。
他们在大堂里谈事就没有这层顾虑,反正她借钱也是光明正大,让人知晓也无所谓。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轻眉觉得他真的不会来时,大堂门口停下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绿桃激动道:“小姐,是不是沈公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