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耳畔是少女冷静的声音,可楚妍知道她自己的手上全都是冷汗。
……
“我不该带你来的。”再度重复一遍,云蔷眼里满满都是痛苦。怪不得大堂兄身体那么差,竟然是父亲下的手,母亲呢?她是不是也知道。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们云氏的祖训就是“不得内斗”,皇族人太少了,一直以来都很亲密,不像别的皇室同室操戈。
屋子里一片寂静。
“……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恢复了平静,很突兀地,云蔷道。自己宁愿过得清醒与痛苦,也不愿意因为无知而幸福地生活。这是她的骄傲。
“阿妍,”抬起头来,云蔷深吸一口气后,定定地看着她,“可否先别告诉大堂兄?”一点点坐直身子,云蔷显示出一股被霜侵染过后的冷艳。“我会查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找到解药,去救大堂兄,求他饶父王一命。
她明明没有哀求,但是眸光比哀求更为动人。楚妍沉默一瞬,将手覆在云蔷冰凉的手上,只说了八个字,“万事小心,不要冲动。”
“我会的。”懂得楚妍在提醒她,云蔷神情严肃地应承。
坦然地回到宫中,果然一顶步辇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妍姑娘,皇上在等着您呐!”宫人弯着腰请她。
大概是政事处理完了,云疏一身常服,见到楚妍的时候漠着一张脸,想等着她主动来认错。结果见楚妍的表情,下意识地先开了口:“怎么不开心?”
不是嫌闷得慌,高高兴兴地和云蔷那丫头出去玩儿了吗?谁欺负她了?
这大概就是一种他喂养的小姑娘谁都不准招惹的心态。
护短地紧,和对云毓的严苛全然不同。
云氏一族的姑娘都要娇养,云家的男人从来都这么认为的。
楚妍慢慢地走过去,一句话都不吭,像往常一样头枕在他膝头。
她想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所以让她先用圣物。可是楚妍又知道云疏绝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又想问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心思百转千回,闷闷不乐。
云疏摸了摸楚妍的脑袋,手掌宽厚温柔。青年目光一凝,指尖从楚妍脖颈那里拈出一片花瓣,“这是去了哪里?”
在楚妍正欲回答之时,又道:“危险,以后不要去了。”
立刻,楚妍就知道,云蔷欲让她遮掩的事情,云疏早就知道了。
“嗯,不会了。”将头埋下,楚妍轻声道,“我也不会乱跑了。”
……
是夜。
楚妍没有睡意,她好像摸到真相的一半了。药和毒本就是一体,就像是附片,煮熟之前是剧毒,然而煮熟后就是良药。王府那片小花园将各式各样奇花异草成功种植在一起,药性相互感染,最后得到的那一位药,便是至毒。
云蔷父王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还未可知,但是达成这件事情,必须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计划。
现下云疏既然早就知晓是谁在他幼时暗中残害他,必然早有准备。若是云蔷不知道这件事,在云疏害了她父王之后,必然崩溃于此,试图复仇。难怪未来江昊与隋国对战时,一箭射杀了云毓,那时云蔷已经跟随在江昊身边,云疏已经身体败坏而亡,否则江昊绝不可能拿下隋国。
可是今天楚妍无意间让云蔷知道了他父亲和云疏之间的仇怨,不知……能否改变隋国皇室这一辈的命运。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云疏的身体。
……
“怎么了?她来信了,你不应该开心吗?”天天坐在她这里长吁短叹,等着秦罗衣的消息,现在收到了,怎么反而不开心。
大祭司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易华与秦罗衣同时离开此地的,然而按理来说应该在逍遥阁的阁主大人,现在却偷偷返回来了,还在这里待着。
“你说,若是你重要的人被差点杀了,你抓到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还有价值,你会如何做?”易华负手在身后,遥望着山川,忽地问道。
早就习惯了此人的捉摸不定,面对着毫无来由的一问,紫衣女子挑眉,“当然是替他报仇。”
他们一族护短是在骨子里的。
“是啊。”抬手将信用内力震得粉碎,易华面上是一股她从未见过的落寞。秦罗衣但凡真心实意的在乎他,至少也该将艳娘交由自己处置。而不是将艳娘收为麾下,又遣派至江昊那里,只在事情结束之后才和他说明,并附上惊蛰谷的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