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人为此而痛恨。
赢的人无所谓这点,却也会因为人们的欢呼而觉得他们可爱起来。或者说,所谓“愚钝”本身就是他们可爱的地方之一。
秦罗衣目光遥遥地与紫衣女子相撞,然后不约而同带着默契地移开。
当欢呼声渐渐低下去的时候,易华拿手抵着额头,晃了晃脑袋,想对秦罗衣说些什么,却突兀地倒了下去。
下意识地接住了易华,秦罗衣手底一片湿糯黏腻,摊开手,是大片大片的血渍。
刺目至极。
……
这是一个混乱的夜晚。新上任的大祭司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休息之所,是与之前同样的规格,之前的住所在追杀楚妍他们的时候,已然是乱得不能看了。
门外空无无人,竹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带上了。
秦罗衣看着躺在塌上,没有任何动静的易华。昏黄的灯光在他的眼睑下安静地打上一道残影。
这个人素来是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端坐在富丽堂皇的殿上饮酒和盘腿在破旧杂乱的草席上吃饼于他而言全然无差。哪怕上次都要没命了,被她救了的时候,都只是笑着道:“你来了。”
可现在却不知状况地昏迷着。莫名地教人揪心。
秦罗衣盯着易华失了血色的唇片刻,双手向着他胸口探去。先是将破破烂烂的外衣扒了,然后秦罗衣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也不红地将手伸向男子的里衣。神色毫无波动,好像这不是个成年男子而是只被绑好的粽子。
莹白的双手还没伸进去,恰恰里衣被拨开一点,可以些许看到里面时,秦罗衣的手就被另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挡住了。
阻拦她的手力气并不大,但秦罗衣顺势便将手收了回来。然后似笑非笑地旋身坐回了床塌上。“怎么,不装了?”
她漂亮的眉眼里全是让人心颤的冷意,连艳丽的、在塌上半盛开的裙角都遮掩不住。“枉我还想配合你呢,易大阁主。”
得嘞,这怕是气到不行了。
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易华咳嗽几声,先是吐出了几口瘀血。一边将衣服拉好拢起来,一边才慢悠悠,带着些虚弱道:“咱们本就是外人,一来就将人家的大祭司给折了。现下是没什么,他们还得感谢咱们。可等人家回过劲儿来,指不定怎么着咱们呢!”
这就跟自家人只有自家才能欺负是一个道理,别人要贸然出手,人家是千千万个不同意,定会先把他和秦罗衣先收拾了再处理内部问题。不然他们何必等紫衣女子过来亲自动手?
虽然不畏这些人,可既然踏在了这片土地上,总还是要讲讲规矩的。
未来要是想少点麻烦,那他先行付出点什么也是值当的。
可惜秦罗衣并不这么想。眼皮一抬,她勾了勾嘴角,彻底笑了出来,眼中却疏无笑意。站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易华。“就为着这个,你便故意用内力将伤口震开?”
前面就受伤失血严重,现下还故意把伤口震开,是真真不要命了。
可任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他易华也不是!堂堂逍遥阁阁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亏他干得出来。
她秦罗衣是有多无能,才会让面前这个人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让他这样“牺牲”?
是,他前面说的都有道理,可她要是信了他那理由才是入邪了。越想越来气,看着依旧半倚在床头,脸色惨白,神情却是疏懒的、仿佛是连命都不在意的易华。秦罗衣先是噎了一下,随即怒气上涌,眼角已是弥漫上一片绯红。
“你给我好好说!”这话尚未斥责出口,一边的易华看着秦罗衣这气极了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目露倦意,先她一步开了口。
“真的没事。”无奈地,易华冲着面前女子道:“除了这个理儿,还能有什么?”
耸了耸肩膀,易华接着道:“我平日里都不敢哄你,更何况是这种时候?”声音低哑,又带着点哄劝的味道。“小祖宗诶,您可放宽心吧。”
说着说着,男子半阖着眼,像是已经疲惫到不行。
抿了抿唇,看着易华这样子,秦罗衣到底没忍心再问下去。将怒意尽数收敛,女子重新俯下身子,“先别睡,我给你换换药。”
迷迷糊糊听到这话,易华下意识地就翻身抱起被子往床内侧滚,一副无赖之态。好累,要睡觉。
秦罗衣:……
行吧,合着这是越来越无赖了。“别闹,床上都是血,你也睡得下去,不嫌难受吗?”清冷的声音难得软了三分,秦罗衣诱哄着易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