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青玄和其他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若是没点关系,断然无法把她从教坊司里捞出来,转到绣纺这里。
但他一个弟子,哪来的这些关系?
这几年她一直试图从青玄嘴里套话,问出他是怎么把自己运作出来的,不过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如果青玄背后真的有某个大人物,那她岂不是就有了嫁入名门的机会?
白玉睛想到这里,起身找出自己制作的绣花荷包,贴身收好,而后娉娉婷婷的快步离开了绣纺。
她要去找青玄,他身上,必然还有其他资源。
苍梧宗的山门外,扫地的弟子一抬头,便看见一位秀丽的姑娘,微笑的慢步走来,美的像幅画一样。
弟子不由得看呆了。
姑娘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细声细气的问:
“大师,我是来这里寻人的,您能帮我找找吗?”
弟子立刻行了礼,点头道:
“姑娘请说。”
那姑娘的笑容愈加温柔,声音像婉转的黄鹂鸟:
“我找青玄法师,您认识他吗?”
弟子愣了一下,表情立刻变得诡异起来,确认道:
“青玄?”
白玉睛点点头,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担忧的小声问:
“怎么了,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弟子紧紧地抿着嘴,看了她几眼,到底还是对她心软:
“那青玄的皮相的确出众,但姑娘可不要被他骗了。他是我们苍梧宗之耻。”
白玉睛心中一惊,其实她也听说过城门外有苍梧宗的修士被挂起来展出的事情,但是未婚的姑娘不好去凑这些热闹,所以她并不知道被关起来展览的就是青玄。
“为什么这么说?”
她追问着,但那弟子只是摇摇头,随后便向她行礼,转身走了。
白玉睛不死心,又拦住两个人,问出青玄下山了,不在宗门里。
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十足的厌恶。
白玉睛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心中暗恨,不知道这青玄出了什么事,苍梧宗的弟子竟然都如此憎恨他,给她平添了许多麻烦。
第6章 表里如一
殷无狩在街上招摇过市的时候,白玉睛刚好上山找他,两个人打了个时间差,没能碰面。
白玉睛自然不可能自己走路回去,她站在路边,单手扶着一棵小树,身姿弱柳扶风,不盛娇柔,很快搭上了热心路人回城的马车。
她一边细声对那驾车的汉子道谢,一边皱眉看着自己被山路上的泥土弄脏的裙摆,心里又是一阵气恼。
绣坊每半个月才休沐一天,她原本可以去和待考的学子们游玩赏花,偏偏上山找他,平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前些日子,还有学子为她赋诗一首,她当场落泪。
本以为会被传成一段佳话,助她扬名,结果没想到那学子水平太差,众人只是夸耀几句就算了,根本没人传唱。她哭了一场,除了免上一顿饭钱,什么都没得到。
白玉睛撇撇嘴,学子说到底都是潜力股,未来能不能有成绩,那还得看天意。
如果要她选,她的第一选择肯定是各个出身王侯将相之家的世家公子。
但他们的圈子层次太高,她出身低微,又无人引荐,根本混不进去。
勾引进京赶考的学子,不过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广泛撒网,重点捕捞。
万一将来哪一天其中某个人飞黄腾达了呢?
马车行到城门口,旁边一辆精致奢华的车架从他们身边经过,只看那散发着香气的檀木车身和拉车的四匹油光水滑的骏马,就知道这绝对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白玉睛的眼睛黏在车身上,羡慕的移不开目光。
要是我坐在那车上……她正想着,就听“咯吱”一声,她坐的破马车停了下来,拉车的老黄马气喘吁吁,打着响鼻,尾巴甩动几下,抛出两坨臭烘烘的粪球。
那驾车的汉子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又挥鞭驱赶了几下,老黄马暴躁的原地踢踏,就是不走。
汉子只好回头对白玉睛说:
“姑娘,我这马大概是累了,现在也到了城边,要不你先进城吧?”
白玉睛看了那马一眼,对汉子细声道谢,而后头也不回的下车走了。
城门有守卫查看来往行人的路引,这是各州官府开具,相当于百姓的身份凭证。
有的人家乡遭遇灾情、粮食收成不好,交不上税,便会抛地逃走,这样的人拿不到路引,就会成为流民。
流民是不能进城的,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耕地,找不到生计。
他们在城外聚集,搭出一些混乱的窝棚,步行进城的路人会从窝棚旁边经过,他们就跪在两边乞讨为生。
白玉睛是绣娘,每天经手的布匹无数,拿上几匹布面拼凑一下,就能给自己做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