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稚长出了一口气,“比不过的。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他。”
“他是谁?是你们私放鬼魂时提到的那个人吗?”
林稚缓缓地睁开眼,侧着头握住罗酉的手,不肯回答了。
再之后无论苌舟怎么问,林稚的眼神都很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至于罗酉,苌舟看着罗酉油盐不进的模样……
没办法,苌舟今日的问话只能到这里,便先行离开了地牢。
而在苌舟离开后,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罗酉忽然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林稚一眼,低声问:“你后悔吗?”
林稚摇了摇头,依恋地靠在罗酉肩上。
下一瞬,二人眸中齐齐闪过一丝狠戾。
仿佛有些结局,早已在冥冥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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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舟没离开地牢很远。
甚至才转过角,便听见里头罗酉和林稚痛苦的声音。
苌舟不禁问道:“这么不间断地行刑,他们能受得住吗?”
鬼差如实道:“他们偷取记忆球,私放鬼魂,甚至还挑衅君上,都是重罪,这样的刑罚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按照君上的命令,大概就是想留他们一命,行刑到他们愿意全部招供为止。”
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苌舟觉着身后凉飕飕的,“可我听这声音,也太可怕了,他们真的不会因为受罚而死吗?”
“不会的。”鬼差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他们好歹有百年以上的修为,这点刑罚对他们来说,还不至于死,顶多就是重伤而已。”
苌舟稍微放心了些。
他今日前来一次地牢,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知道了林稚和罗酉对施詹的杀机。
只是这个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呢?
凡尘记忆浩如烟海,看来得让青毓想想法子,能不能从林稚的生平之中,把这个人找出来。
又是一声惨叫。
苌舟匆匆走出地牢,到了地牢门口,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莫名的,他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感。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重刑之下,罗酉和林稚既不愿意认罪,也不肯交代苦衷,就这么硬生生地扛着,有什么好处?
青毓不是杀不了他们,只是想从他们口中知晓真相,苌舟适才为了让他们说出原委,还用留他们一命诱导,可他们都不为所动。
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
可拖延时间做什么呢?若是拖延时间,他们何必要受刑?抛些假消息,能拖一阵是一阵,这样岂不更好?
罗酉还挑衅青毓,就好像刻意激怒青毓一样……
不对!
“快停止行刑!”
苌舟拉了一名鬼差,立时回头往地牢深处跑去。
罗酉和林稚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们是求死!
地牢的阴气再一次涌出,混杂着千百年来腐朽的气息,黑暗与窒息仿佛同在。
“不好了!”守着地牢的鬼差与苌舟错身而过,“重犯不行了,叫鬼医过来!”
苌舟最终停在地牢深处,他看见罗酉不停地吐着黑血,双眼紧闭,而林稚则靠在罗酉身边,也是奄奄一息。
苌舟命人打开牢门,进去后探了探罗酉的气息,才发现已经气绝,且看罗酉和林稚的模样,很有可能是中了毒。
青毓回到地府后是亲自审问罗酉和林稚的,下令行刑后也有鬼差看管,那么他二人的毒不可能是他人所下,只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服毒。
他们从私放鬼魂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要活下去!
地牢外乱成一团,鬼医还没来,青毓倒先来了。
青毓听到了动静,被迫中止修复生死簿,进入地牢后第一件事就是施术吊住了林稚的命。
但也只是暂时的,林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林稚,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苌舟晃了晃林稚的身体,后者分外艰难地睁开眼,一双眼已是浑浊不堪。
“我知道你还有良知,你也不想谋害施大人的对不对?你不是说有一个救命恩人,他是凡人对吧?冥王现下就在这里,凡人阴阳轮回,冥王什么做不到,他一定可以帮你的,你撑一下!”
或许是救命恩人这几个字刺激到了林稚,他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
他无力地咳了咳,“我告诉你真相,施詹,是我杀的。蒙单,追查到了我们头上,所以我也杀了他……蒙单死前的衣物,沾了我的血,因为他的执念,血一直处理不掉,所以我将他的衣物,藏在了施詹的床底。”
林稚咳出一口血,吃力地道:“还有给施詹,下毒的水,酒壶残留了毒素……没,来得及处理,后来都被我锁在……施詹的住处,你……可以去找。”
“那鬼魂呢?”苌舟语速很快,“那些鬼魂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