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尊者的认知里,不这样做,是因为做不到。
但山殷明明轻易就可以做到。
容昭迷惑。
“那什么……”山殷终于缓过劲来,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随意道,“朋友之间嘛,难免有误会,你又不是故意的。”
容昭冷冷道:“我就是故意的。”
山殷:“……”
山殷茫然地看着他,忽然灵光一闪,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容昭一直在试图掐断两人之间飘摇脆弱的朋友关系。
从进门到现在,如果自己还手,或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杀意,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划清界线,将自己踢出去,从此往后休想再得到他的一丁点信任。
但自己没有。
不仅没有,态度还很友善。
所以容昭现在有些烦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山殷琢磨明白了,试着去牵容昭的手腕。
很容易就牵到了。
“……”容昭垂眸看了一眼,没有挣开,继续问道,“明尘让你来做什么?”
“不是明尘让我来的。”山殷澄清。
“那你来做什么?”
这个回答决定了自己接下来是被踢出去,还是顺利地把人拐走。
山殷正斟酌着措辞,突然间福至心灵,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一把抓起容昭的手,说出了这辈子说过的最聪明的话:“我是来救你的!”
容昭:“?”
这下容尊者是真的有点懵。
“我、我听说你恢复记忆后,被明尘关了起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山殷越说越顺,煞有介事,眼神坚定,“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来救你了。”
容昭:“……?”
“正好明尘今天不在家。”山殷一拍大腿,“唰”地站起来,顺手把容昭也给拽了起来,猫着腰往门外看了眼一眼,“趁他还没回来,快,跟我走。”
他推开门。
阳光洒在门槛上,新鲜的空气混着花香涌进来,吹散了屋里的沉闷。
等容昭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山殷拉着手腕,奔跑在花园里,飞快地穿过一丛又一丛的繁花绿荫。
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花香和青草的味道,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黑色衣袍翻飞,脚步轻盈得好像要飞起来。
容昭忽然停下来。
山殷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有东西忘拿了。”容昭丢下这句话就跑了,很快去而复返,抱了个茶壶回来,“走吧。”
山殷好奇:“这里面装了什么?”
容昭揭开盖子给他看。
里面是一株差点被晃散架的小小的仙草。
仙草:“啾。”
山殷:“……哦。”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容昭问他。
“我家。”
两人是翻墙出去的。
因为山殷觉得走门没有逃跑的感觉,于是带着容昭去爬墙。
容昭一只手抱着茶壶不方便,又不愿意把啾啾叫仙草交给山殷,努力了半天,才在山殷的帮助下爬出去,在白墙上留下了几个黑黑的脚印,还蹭掉了一块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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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
明尘和方九鹤出现在了白墙附近。
“你家小仙跑了。”这拐骗的手段可谓神来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方九鹤一想到就忍不住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明尘,“我说,你不会还没来得及落印记吧?”
“……还没有。”明尘木然道,“我本来打算给他做个防身的信物替代印记,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别太伤心。”方九鹤还算有良心,没笑出声,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如就让他在山殷那住一段日子。”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明尘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容昭的脾气不大好,这段时间恐怕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山殷乐意的。”方九鹤冲着墙上的脚印一抬下巴,“你没瞧见他方才笑得多开心。”
明尘用力闭了闭眼睛:“……看到了,不用你说。”
方九鹤怜悯道:“要喝酒吗?”
“不喝。”明尘瞥了他一眼,顺手没收了他刚拿出来的酒,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袖,“你有伤在身,也不能喝。”
方九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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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殷的仙府比明尘的要小许多,只能两人住一个院子,一东一西,倒也不怎么打扰。
容昭四下转了转,很满意自己的新住处。
这里没有明尘,床的大小刚好够一个人睡,桌上还摆着一个描着鱼戏莲叶的漂亮瓷缸。
他把茶壶里的仙草拿出来,栽进了缸里。
“以后你就跟我住这里。”
仙草晕头转向地趴在缸沿上:“啾?”
“不要想着回去。”容昭威胁道,“否则我就把你折了。”
仙草叶子一蔫,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