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其他孩子都还在福建,压根赶不过来。那么他的身份不言自明。
“傅青霖。”午思看着他道。
嵇崇涧听到这一声熟悉的轻唤下意识便循声望了过来,恍然发现她说的不是自己, 方才缓缓收回目光。
目送出殡队伍走远,午思的眼睛泛酸。她努力眨眨眼, 轻声说了句:“我们走吧。”情绪有些低落。
嵇崇涧有话要和她说,见她心情不好便没立刻开口。
等到走出西六宫的地界。
嵇崇涧发现她依然神色恹恹,便道:“我们下午就得启程。我已经让封淮和何祥喜给你准备包袱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赶紧回去瞧瞧。”
午思很是意外:“那么急?”想到傅家如今的状况,心知此时刻不容缓,却又十分犹豫:“可我……”
她的手不由自主抚上了自己的面颊。如今她的身份是午思,可这身份的维持很需要封淮的存在,若没有他的妙手,她如何能长久维持住这个模样?
嵇崇涧知她的担忧,轻轻拉了她的衣袖到旁边站定,俯身在她耳边很小声地低语着:“封淮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帮你。之前见你的时候,都是我自己作的伪装。这次远离京城,我不必遮掩,只需借了身份名头便可,倒是省下时间来可以帮你。”
他本是怕旁人听到这些私密的话,故而在她耳边详说。可这样一来,他的气息便轻轻拂在了她的脸颊和耳边,柔柔的,暖暖的。
午思的脸色顿时像开了染坊一般,青了红,红了又白。
旁人不知道他话语里的意思,可她明白。太子的水平毋庸置疑。单看他能让自己的相貌与傅青霖有九成九相似,便能知晓。他既是熟悉了午思这张脸,自然能够帮她化成此般模样。
问题在于,她真实模样不是这张脸的事情,据她所知仅有几人知道。其余的人是谁她很确定,唯独另外那人她并不知晓真实身份。
果然。
果然如此。
那个晚上,月光下,珠帘后的人是他!
而且很明显他现在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故而乐意在她跟前透出这种话来。
虽然心里头早已有了这种猜测,可真的得到了证实后,午思的心中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与此同时,对这男人又很生气。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好糊弄的?午思恼道:“我要带着师父一起去!”
“那可不成。”嵇崇涧含笑望着她,知她现下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彼此之间,已经把方才的悲伤放下,不由眉间透出愉悦:“封淮说了,有我足够。他还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别让人发现了不该的破绽。”
午思气昏了头,压根没注意到他话语中有甚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想着封淮让堂堂太子照顾她这句话有甚不妥。她脑中轰乱纷杂,低着头脚步匆匆往回去。
嵇崇涧是真怕她脾气上来了一路上都不搭理他,这丫头的性子他可是领教多年的。霎时间喉头哽住,片刻后忙出声唤她:“你去哪儿?”
午思行出几步后已经开始后悔了。她想起来自己身为小太监的职责,却因在和他计较着那晚珠帘后的刻意隐瞒声音,拉不下脸去躬身道歉,只能停住脚步低着头语气含糊嗡嗡说了句:“回去收拾东西。”算是主动退让了一步。
嵇崇涧放下心来,轻轻地笑。
这笑声又好听又愉悦。午思听了不知怎的更加恼火起来,又碍着身份不好当众发脾气,索性跺跺脚独自往仁昭宫去。
身后的笑声便又肆意了几分。
气得她脚步更快了。
回到仁昭宫住的小屋时,封淮和何祥喜正忙得热火朝天,把几匣子点心一一归置好放到易于携带的吃多高的盒子中。
看她来了,封淮意有所指地说:“你的衣裳和平日里洗漱用的东西,我尽数给你包好让人送到车子上了。车子是殿下安排的,你到时候只管上车就行。”说是洗漱之物,其实就是那些遮掩用的脂膏之类,交给太子比较妥当。
何祥喜奇道:“为甚是殿下安排这些?殿下也去?”
“那是自然。”封淮喟叹着:“傅家出了事,殿下自然不放心让旁人处理,必然亲自去看才放心。”
何祥喜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午思的东西已经收拾好,眼下这两个好友正一起准备吃食,她又插不上手,便问封淮:“师父,我想去容清宫一趟,不知现在合适吗。”
两位总管的动作同时一滞。宫里人都知道康娴长公主平日里足不出户,不喜到旁处串门,也不喜旁人叨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