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娘娘这是不打算让吕公公和芳姑姑活命了!而且、而且……想到宫女坟和太监坟都是龚家的人在看守着,她忙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玉莺不知玉燕何故,从采星阁回来后便神色不佳。待到二人都回到了屋子里, 便凑趣地问她:“今儿你是怎的了?莫不是被东宫那边的威势吓到了吧?”
平素她们时常谈论东宫, 语气都是不屑。毕竟各为其主,说起来东宫宫人的时候也常有贬低的意思。
玉莺看她不吭声就继续道:“你也别怕了那些人,不就仗着跟了太子觉得自个儿了不起么?若说起来, 他们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有些还是战场上回来的, 粗鄙不堪只知道舞刀弄枪,甚至比不得你我是在相府长大懂得礼数。刚才在采星阁,他们对你出言不逊呵斥你一番,你别忘心里去,只当是被狗给吠了。”
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因了先前东宫宫人的呵斥而不满。
玉燕吁了口气,却在思量着,东宫宫人愿追随太子,一来他们多是开国四家选中了送给太子的,二来太子一向对宫人不薄,若东宫的人有了什么事情,太子时常亲自出手维护。
旁的不提,便是跟了方峦进办案的太监小午子,也因着方峦进是太子伴读而沾了光,得到太子的乌木腰牌不说,时常还能在东宫走动。这是寻常人想也不敢想的。
玉燕思量片刻,拉着玉莺的手问:“你我都是在龚家长大的,相爷和夫人都待我们不薄。如今你我进宫来也有段时日了,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敢如何?”不想被玉莺发现自己的用意,又道:“如今主殿就两位嬷嬷和你我是最大的了,也不知道娘娘日后作甚安排。”
她明着的意思是想看看两人的前途,实际上在探玉莺的心思。
明贵妃身边一直没有设掌事姑姑。原本有两位,后来裁了不少人,因着他们六个都是龚家带来的不能舍去,明贵妃索性让皇上拨给她的两个掌事姑姑走了。
龚嬷嬷便说,现下人数有限制,内外有他们四个首领太监四个大宫女和两个管事嬷嬷就好,掌事姑姑晚些再提。拖着拖着,到如今也没人顶上这位置,大家全都没这事儿了装作看不见。
“我们俩啊,要么就是做掌事姑姑,要么就是放出去。”玉莺“嗨”了一声甩开玉燕的手,自顾自去拿针线筐子:“这些都是小事,你我何必现在忧心?往后娘娘自然会安排好我们的。”
想到被悄无声息拖走了的袁卫,想到即将性命不保或许还会尸骨无存的吕顺山,玉燕又忍不住多问了句:“你觉得日后娘娘会怎么安排我们?”
袁卫应当是和那几起凶案有关系死不足惜。吕顺山即便是要死,还不至于被落得死后无全尸的下场。更何况吕顺山素来对娘娘忠心耿耿,只不过心里有些绮念不知怎的看上了御膳房的那位姑姑。但吕顺山除了偷偷拿一些娘娘不要的贵重物什外,真就没其他对不住娘娘的了。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应当是到了年纪出宫嫁人吧。”玉莺拿着手中针线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们的爹娘都还在府里当差,都会提前安排好的。”
玉燕喃喃:“袁公公和吕公公也是相爷的人。”说不定家里人也捏在龚相手里,她忍不住说了句后,亡羊补牢般硬生生转了话锋:“我们认真做事不惹麻烦,自然不会像他们俩那样。只是,万一我们到年龄没法放出宫怎么办?要不要为了做掌事姑姑去求一求龚嬷嬷?”
“莫要打扰龚嬷嬷了。她老人家可没这闲工夫应付我们,真到了年龄走一步算一步。即便那老太监没了又怎样?”玉莺嗤道:“他们二人不过是断了子孙根的东西,前程也就那样了,怎和你我相提并论。”说着眼珠子转转,凑过来小声嘀咕:“你我不一样。就算不放出去,就算做不成掌事姑姑,承华宫贵妃娘娘那边还有宫女得了宠幸被封为常在的。袁卫和吕顺山也配和我们想比?”
玉燕赶忙摆手:“我可没那个心思!当初夫人吩咐过了,让我们进宫来全心全意服侍小姐,旁的不要多想多念。”
玉莺哼了声:“这不是有没有心思的问题。你猜我俩年纪也不小了,我已经十九你已经十八,娘娘为什么不提拔我们俩做姑姑?还不是大宫女听着就没那么老。你心里有些准备,别事到临头了再手忙脚乱。”说着美滋滋地拿起绷子仔细打量:“我们俩可是相府家生子里最好看的。不是皇上就是太子,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