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哧哧地笑:“左少卿大人英明神武, 他自然不敢在您面前造次。”说罢自是翻身上马,毫不犹豫。
方峦进瞥一眼也已经上马的小午子和王庆海, 期期艾艾嘀嘀咕咕着回到了车上。
关上车门后, 厢内陡然暗了下来。方峦进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搭理旁边那人,谁料曹学文却忽而地乱叫起来。因嘴巴被堵,声音嗡嗡嗡地响着,颇为刺耳。
方峦进不胜其烦,高声呵斥:“闭嘴!”
前车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车夫探头过来,朝着曹学文冷冷看去。
曹学文一个激灵立刻老实, 再不敢喊出半个字。
待到前车门重新关好, 车外响起了午思关切的声音:“方大人,你可还好?”刚才听着那声呵斥略有些底气不足,所以她来问问。
方峦进看着已经一言不发了的曹学文, 美滋滋道:“没甚大事。他怕我怕得紧,你放心便是。”
曹学文斜睨了他后又垂下眼帘。
一行人这便启程回去。
三人骑马, 先带着那刀回去复命。此时的天儿还没亮透,依然是半明时分。早晨寒凉,骑在马上驰骋颇有些冷。
梁玉路上还道:“那姓曹的也真是个蠢材。他不特意站在那窄柜子前头,我可能还留意不到有异常。偏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非要拦着我,不然也不至于就能得了这个东西来。”
王庆海道:“副总管目光如炬,自然逃不过你的眼。”
梁玉扭头问午思:“我厉害不厉害?”
午思正沉吟着思想呢,冷不防被他这么追问,自然附和几句。
梁玉一手执着马鞭一手拍拍腰畔长刀,十分自得地应着声而后扬起一阵大笑。只是这笑声才刚起来还没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下一瞬梁玉轻喝着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午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愣了愣后也停了下来。
不远处,晨曦微光下,一人正端坐骏马之上望着这边。他身姿如松目光温煦,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离近了才发现他衣衫上竟是有了淡淡水雾。
“你怎么过来了?”午思策马靠近,心中些微发紧:“难道破庙里出了事?”
嵇崇涧含笑望着她,上下打量后看她神色如常方才缓缓道:“你且放心,并无意外发生。只是看着这天气不错,便来瞧瞧。”
午思这才松了口气。
梁玉神色收敛着翻身下马,抱拳揖礼:“属下见过公子。”
王庆海也赶忙下马行礼。
午思回过神来也想下去,却被嵇崇涧伸手拉住她的缰绳:“你骑术好,大可不必如此。”说罢他忽而从怀里掏出一物扬手朝她抛了过来。
午思忙接住。双手感受到温温热度,她低头打开细瞧,才发现油纸包里裹着两个包子。早晨寒凉,包子却没冷下来,应当是被他一直揣在怀里的缘故。
“你在外头想必吃不好。这是我叮嘱了马贤特意让庙中厨里给做的。”嵇崇涧道:“你初愈不久,只吃些清粥小菜恐怕不成。”
梁玉这便想起了午思替封淮挨的那几十板子,深深同情地侧脸望向午思的屁股——这才刚好就又骑马,颠颠簸簸的真是遭罪。
王庆海暗道不好,忙走过去想要拦他一拦。谁知还没来得及拽他一把,梁玉自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梁玉发现,自己的目光刚刚朝着小午子那儿投过去,就莫名感受到一股子莫名森寒冷意。
他一个激灵抬头望向马上男人。
嵇崇涧已经敛回视线,笑容暄暖地看着午思。
午思大窘。
可太子殿下这般照顾她,她也不想在他手下的面前拂了他的好意,只能硬着头皮快速把两个包子吃了。因为太急,又忍不住连续咳了几声。
嵇崇涧又好气又好笑,递过来个水囊:“慢点吃,没人催你。”
午思连续灌了好几口方才缓过劲。待到看清手中装水的囊,顿时嗓子哽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变幻起来。
……这,这分明是他平常喝水用的……
京郊破庙。
天色已亮,初来的金色阳光驱散了大地的黑暗。
樊明不住地抬头看天。明明太阳刚冒出来,周遭大抵都还是寒着的,可他依然额头冒汗脊背衣衫已经湿透。
太子殿下一大早就出了门,还不让人跟着,非要独自往那县城的路上跑,至今未归,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知道殿下功夫高强,即便是遇到了贼寇也丝毫不惧,一人独打十几二十个不打紧。可万一呢?万一遇到了江湖上的一些高手,那也是很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