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京中那几位,神色各异地迎了上去。年纪最轻的据说是书童的那个身段风流的小公子,拱手朝来人唤了声:“方大人。”
曹学文眉角跳了跳,赶紧跟过去相迎:“原来是左少卿大人,久仰久仰。”
一路上马车颠簸着过来,方峦进被晃得头晕眼花。
车子自然还是那辆从京城坐来的车子,只是驾车的换成了马知县手下的一个小吏,这水平就远跟不上东宫侍卫来得好了。左少卿大人路上苦不堪言,偏这事儿怪不得别人,只能怨他自己不会骑马。
如今下了车子,通体舒畅。方峦进伸伸胳膊伸伸腿,先是佯怒着瞪了小午子一眼,又哀怨地望了望王庆海,这才扭头看向了和他打招呼的那个人。
方峦进“咦”了声,觉得这三角眼瞧着有点眼熟,向对方拱了拱手后迟疑着说:“阁下是……”
曹学文自报姓名,又道:“草民的弟弟正在庙中,大人想必是见过他的。”
方峦进这才知道这似曾相识的相貌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寒暄着打算进屋的时候,外头响起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多会儿,在院门外停了下来。
有人隔着墙高声喊道:“常爷到了!”下一瞬便有人大跨着步子风尘仆仆走了过来。
常远山五短身材,黑黑瘦瘦,十分寻常的五官,似是樵夫一般的样貌。只那双眼睛此刻显露锋芒精光四射,一看便非寻常人。
他刚才已经得知京城里来了人,入院后便快速打量那四个陌生面孔。先是在那身段风流却相貌寻常的小公子身上扫了几眼,而后望向眉目和善的中年人,再瞧着那位笑眯眯的少爷模样人须臾,最后目光落在了一身皱巴锦衣的年轻男人身上。
方峦进当先自报家门。
常远山拱了拱手:“原来是方大人。草民姓常,您叫我一声小常便是。”
“不敢不敢。”方峦进和他客气着:“常爷一路奔波辛苦了,我们不妨屋里详谈。”
常远山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待他举步往里走了,又回头看向京城其余人。
午思他们本想等他先走了再跟着进去,见常远山坚持让他们先行,三人便也没有推辞,跟在方峦进身后进了屋。
曹学文和随后而来的徐涛正打算跟上,被常远山回首摇头制止。
“我带了些西南特产回来。”常远山道:“你们帮忙收拢一下。”俨然是不打算让他们听到京城来人与他的对话。
“可是常爷。”曹学文当即就要说些什么,被身边人拽了把。他愤然甩开徐涛的手,磨着牙扭过头去。
徐涛笑道:“我们这就去办。”不由分说把曹学文硬生生拉走。
镖局是个三进三阔的院子。前院略小,后面的院子倒大。从所在的屋子透窗望过去,可见后头空地上杂乱放置了各色的箱子与兵器,赫然是平时押镖所用,此时活计少了些闲置下来。
“我们在隔壁还有个专门养马放车的宅子。”待到众人落座后,常远山见京城贵客们隔窗打量后头院子,说道:“比如傅家这一次的镖,我们就是用了自己的车马去送的。”
此时他们聊天的房屋是颇为敞阔的一间,屋里没有太多摆设,只一个搁置了兵书的花架和几张椅子。门口旁有个简单的武器架,简单插着几把寻常刀剑,大都没有开刃显然是平日练功所用。
方峦进问道:“你们这次派遣了何人去送傅家的镖?挑人的时候,可曾仔细思量过?”
“实不相瞒,这事儿不是我做的。”常远山叹息着说:“我当时归拢了半年的账册,打算回唐家堡禀与两位当家的,每日都在忙着这事儿,顾不上旁的。此事我都交给了包杰去安排。他平时行事很是妥帖,又时常跟在我身边帮忙,由他来办大抵不会出事。”
谁知还是出事了。
思及此,常远山也颇为唏嘘。只他匆匆回来,很多细节都不知晓,仅听镖局人回禀又无法得知全貌,便耐下心来仔细询问京中诸人。
方峦进和梁玉你一言我一语的和他说了。
听闻那三人的死状,常远山黝黑的脸色更黑沉了些。
他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自己刚走没多久镖局就遇到了事儿。
初时听闻事情有异,他想着有那么几方势力在定然很快就能解决,便没着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