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闻言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嘟囔道:“您老也忒小瞧我了。”说着朝门内指了下。
王庆海与内官不熟,不解其意。
午思却是和他接触颇多,明白他说的是里头有人。虽然她刚才已经听到里面有轻微细碎脚步声,却还是对着梁玉感激笑笑,顺便道:“王先生实在多虑了。梁管事认真做事的时候,可是明姨娘身边的人都犯怵的,不敢惹了他去。”
唯恐隔墙有耳,她特意把明贵妃说成了姨娘的身份。
另外两人一听便知是谁。
王庆海思量着道:“倒是我多虑了。”说着朝午思拱了拱手。他想到午思刻意遮掩的说辞,又想到刚才梁玉那一指,便意味不明地盯着那门看了几眼。
午思上前叩门。
一般来说叩门后里面的人听闻声响再赶过来开门,中间总得有些时间间隔。可是此刻门环敲击声刚响不过两下,里头已经响起了打开门栓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刚才已经守在了门里头,只是在静听三人对话没作声。且此人十分自傲,俨然一副不怕被他们发现偷听的做派,才懒得遮掩,连停顿一会儿再开门的举动都懒得去做。
王庆海方才已经心里约莫有了数,知道这儿可能有人听着。此时看到果然如此,思及那小午子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子,恐怕还是功夫极好的梁玉提醒了的,不由对小午子更另眼相看几分。
要知道,东宫正副管事只听命于太子殿下。梁玉如此行事,恐是得了太子殿下的亲自授意。
他虽不熟悉梁玉此人,但是东宫主副管事眼高于顶的做派,他却听闻不少。
王庆海心里斟酌着,已经扬起微笑对着门内人说道:“劳烦小哥通禀一声。我们三人奉了大理寺左少卿之命,前来问几句话。”
那人穿着鸦青色粗布衫,一对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来人,眉毛上挑:“什么左少卿?我可没听说过这个。”说罢抬手就要关门。
梁玉眸中闪过寒光,当即抬脚踹了过去。砰地一声响,门被他踢开,上面铜环凌乱作响。
三角眼被大力推得往后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仰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瞧上去像是不知哪个富家的少爷。
梁玉嘴角噙笑,笑意冰冷:“我倒是不知道震威镖局竟是超脱于朝堂之外,不受朝廷管制了。堂堂四品大员,你们没有听说过。朝廷命官派来的人,你们想不见就不见。真真是有骨气,有担当啊。”
三角眼脸色铁青着握紧了拳。
里头有人听到动静跑出屋,看到这般一站一躺的对峙着,忙扬起笑容:“不知这位少爷如何称呼?倒是我们怠慢了。您屋里请?”说着朝三角眼使了个眼色。
三角眼不甘心地瞥眼冷哼,也不起来,索性转了个方向朝着里头坐着,双手抱膝。
梁玉还欲说些什么,被王庆海好言劝住。
王庆海上前,问三角眼:“小哥儿可是姓曹?”
三角眼猛地抬头朝他望过来。
王庆海笑道:“我在破庙里帮着左少卿大人断案,负责盘问滞留庙中的镖局中人。里面有个唤作曹学武的,长得与小哥儿有几分相似。听闻他说有哥哥也在镖局中,只不知是不是你。”
三角眼仔细盯着他看了几眼,忽而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朝着他敷衍一抱拳:“是我。”
王庆海伸手拍曹学文的肩膀,被他闪身躲过。王庆海不以为意:“既是如此,都熟人,都熟人。大家松快些说话就好。”
曹学文呲了呲牙。
那刚跑出屋的徐涛见状哈哈大笑:“既是认识的,大家也不必拘礼。官爷们请进。庙中的细则,我还得与官爷们仔细商议。”
王庆海拱手:“官爷不敢当,我不过是个账房先生而已。”
徐涛正要再开口,忽而有个镖师匆匆跑到了大门口。他见到大门是敞开的显然一愣,目光扫过院内,跑到徐涛跟前,欲言又止。
徐涛思忖着眼前几人是官员身边的,佯怒道:“偷偷摸摸的作甚?有屁快放!”
那人忙低头说:“禀徐爷。常、常爷果然是回来了,已经进入县城,等会儿怕是就要到了。”
午思下意识和梁玉互相望了过去,俱都明白过来,刚才曹学文守在门口,应当是在等这个探听消息的人归来。没曾想巧遇他们几个人的谈话,就偷听了番。
这徐涛被称一声“爷”,莫不是又一个主事的?另那“常爷”显然是提前回来。不知他是否已经知道了此中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