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心口塞了一盏不会熄的长明灯,不管他身处何方,他心内都有方向,虞望枝像是一捧野火,只要三分,足以燎原。
他要快些回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他满身干劲的收拾这些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来自白蒙县,他留下的兄弟手中。
他的兄弟来了消息——是关于虞望枝的吗?
也许...是山中请来了大夫,给虞望枝瞧了身子?
虞望枝这姑娘,就是太粘人了些,没了他,估计夜间都睡不好,兴许,是虞望枝给他写了一封信呢?
可他手上事情太多,正处关键时刻,不一定能回去。
廖映山颇为烦恼的拆开信,想,女人,就是矫情。
既然她如此思念他,他勉强可以丢下些事情,早点回去看她。
廖映山思及至此时,手中信封正好打开,其上的字体跃然与纸面上。
廖映山面上的笑容骤然僵持,随后渐渐消散,到了某一刻,他内劲一鼓,手中的纸张都骤然碎了一地!
他胸腔内雀跃的火骤然被一盆冷水浇灭,彻骨冰寒。
所有喜爱与思念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笑话,廖映山的脑海中只剩下了燃烧的愤怒。
不是说最喜欢他吗?只在床上作数吗?
一下了那张床,她怎么能丢下他跑掉?
虞!望!枝!
廖映山只觉得心口有钢刀在搅,四肢百骸皆痛,痛的他闭上眼,有片刻的晕眩。
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虞望枝那张妖妖艳艳的脸,窝在他怀中娇嗔的指使他去烧水,他掐着她亲一口,她便害羞的红半张脸。
那些事,那些情,她竟然都能忘了吗?
别让我找到你。
别让我,找到你。
——
从漠北到京城,是一条极长,极难走的路。
大奉领土九万万公顷,京城坐立在所有版图的最中央,从漠北到京城,行山路,过平原,坐水船,一路上遭遇的落雪暴雨滑坡陷马不提,时不时还有土匪劫道,扒手偷儿,虞望枝待在马车里都心惊胆战。
有时候担心外面的祸乱,有时候担忧土匪,每每夜间醒来,都要将自己裹得更紧。
——
锦衣卫的队伍为了护送贡品,难免耽误时间,没能追得上虞望枝。
期间,廖映山多次在沿途开始搜寻,还真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是,虞望枝雇佣来领路的货郎经验十足,常年在漠北和各处打转,比廖映山更熟悉这些路,一路领着虞望枝去隔壁县花银子搬了个假的牙牌路引,成功混淆视听。
货郎带着虞望枝避开所有艰难险阻,花费两个月时间,到了京城。
他们从白蒙县出来的时候是冬日,到了京城时,已是三月中旬,薄春时候了。
这两个月她走的提心吊胆,生怕那土匪追回来,因此对那货郎一直是百般催促。
货郎收了她大价钱,也隐隐察觉到虞望枝这活儿不大对劲,但是本着钱已经收了,事儿绝对不能差的原则,愣是一句话都没问过,带着她横穿小半个大奉,来了繁华京都。
他们到岸边后,坐船而行。
京中三月,春挂柳梢头,远远瞧去一片绿意,一艘小舟行至江中,摇摇晃晃。
舟上不过二人,男子摇船,女子端坐小舟船舱之内。
船舱不大,仅有一矮塌,一桌两椅而已,薄薄的日头从船舱半开的窗户落下来,落到船舱内女子的身上,为她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她有一张极美的脸,艳丽灼灼,眼是水波横,眉是群峰聚,身影翩若游龙,只往舟间一坐,便映的舟上辉光粼粼。
摇船的正是那货郎,坐在其中的,自是虞望枝。
“虞姑娘。”舟行水间,飘若自在,连带着货郎的心绪都跟着开阔起来了,笑呵呵的与虞望枝道:“这一行两个月,终于算是到头了,待到船靠岸,便是京中大街了,到时候,小老儿送您回您娘舅家,您也算熬出头啦!”
虞望枝坐在舟中,只与货郎道:“还要多谢您。”
这一次,若非是这货郎,她必定是要在路上掉半条命的,哪能安安全全的到京城?
她觉得她给的那些钱都少了,又给人家添了五十两银子。
别小看这五十两,货郎这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货郎笑着搓搓手接过,说道:“您别笑话小老儿贪,实在是小老儿家境贫寒,儿子又要娶妻,少不了花销。”
这一路走来,货郎也发觉虞望枝手里不缺钱,这五十两给的轻松,所以他才厚颜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