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林大夫人戳穿了她的阴谋,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她连演都不爱演了似的!
林大夫人瞧了两眼,顿时怒不可遏!
“你这是什么眼神?”她厉声呵斥。
若是寻常女子,被拆穿了这等下作的阴谋,当跪在地上磕头赔罪,恨不得上吊寻死、哀嚎痛哭才对!
可柳玉娇却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连一点愧疚模样都瞧不出来!
这叫林大夫人更生气了,她喊道:“你做下这等事,便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她方才还想,等这柳玉娇跪地认错后,她罚柳玉娇一通,将柳玉娇关进祠堂,把孩子打了,日后还能给柳玉娇一个位置,毕竟柳玉娇也是柳家人,她不能将柳府人得罪死了。
可偏生,柳玉娇这等姿态,叫她早都准备好的话竟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因而林大夫人更愤懑了,她浑身发颤的站着,生撕了柳玉娇的心都有!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而站在床旁的柳玉娇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她扫了一眼林大夫人,语气平淡、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林大夫人已经知晓了,那玉娇无话可说,我们解除婚约便是,玉娇连夜离开,绝不赖在林府,脏你林府的名声。”
柳玉娇的声音轻柔圆润,缓缓地落下来,似是细雨坠盘,清脆好听,但落到林大夫人的耳朵里,却相当于两个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林大夫人恼火,愤怒,一大堆骂人的话到了喉咙口里,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发不出一声鸣叫。
林府怎么能跟柳府解除婚约呢?这门亲事是林府好不容易求来的!是林府回到京城的唯一希望!
别管面上如何愤怒,但林大夫人心底里是从未想过要解除婚约的——她想要咽下这口气,但又忍不住那股窝囊的火意,所以才在这里暴跳如雷的怒骂,想要看见柳玉娇跪地痛哭的模样,来缓一缓她的怒火,她再顺理成章的留下这个女人,继续婚约。
毕竟这柳玉娇也是个大家闺秀,捏着鼻子用一用也可。
但偏偏,柳玉娇摆出来一副不肯低头的样子。
林大夫人的脸被涨的青紫,“退婚”二字在嗓子眼儿里来回滚着,就是吐不出来。
真退了婚,她儿子的前途就没了!
那繁华的京城似是梦中梦,锦绣绸缎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都快忘了那些昔日旧友们的模样了,只要能回到京城里,只要能回到——
瞧见林大夫人涨青了脸的模样,柳玉娇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她当初选这户人家,自是有缘由的,她来之前便计划好了,若是一切顺利,那便不谈,若是不顺利,如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一定要让对方忍下这口气。
旁的人家只要有一点出路,都不会点头的,所以,她一定要找一个一点出路都没有的人家。
她既然敢来,就一定做好了准备。
柳玉娇慢条斯理的用袖子擦净了下颌上最后一点汤药脏污,随后淡淡的开了口:“林大夫人,今日之事,是玉娇之过,我们柳府之人,并不知晓我的事情,他们与林府结亲的心如烈日昭昭,毫无私阴,若是就这般毁了婚约,玉娇日后也不好交代,不若,我们便先这般成了婚,待到日后,林府回了京城,我们双方寻个缘由和离便是,也算是互有交代了。”
林大夫人被气的人都要晕过去了,额头青筋都突突的跳,眼前微有些犯晕,她何曾受过这种气啊!打也打不得,到了嘴边的话刚想骂出来,便听见那柳玉娇又开口了。
“林大夫人若是不满,玉娇走便是,只是可怜你那儿子了——今日既然话都说开了,玉娇也便直言了,若是我与林鹤吟婚事不成,我自漠北归家之后,便会叫我父母打压林鹤吟,你们林府本就是边缘小官了,你总不想日后,你儿子留在漠北一辈子出不得头吧?”
柳玉娇含笑站立,面容莹莹道。
她生了一副柔弱面貌,似是皑皑冰雪上奔过的小鹿,但做起事来却心狠手辣不易余地,扒下来她那一层端方贤惠的人皮,其下真正的魂魄,是一只黑寡妇蜘蛛,盘丝结网,把所有人都列在她的蛛网上,没有一个人逃得出。
林大夫人本是极恼的,但在柳玉娇和她笑出来的时候,她的后颈冒出了一阵凉气,使她倒退两步,又惊又怒,眉头紧蹙,却骂不出一句话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的林鹤吟自门外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