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枝的脸蛋都被气的鼓起来,白嫩嫩的,看上去十分好掐,像是糯米团子。
她就知道!
靠着土匪混,三天喂九顿!一口他都不能少吃!
喂什么?喂她呀!她就是粮,这狗东西抱着她就啃!
街边的小商贩还能讨价还价呢,他不,越要越多,吃死算了!
彼时正是正午时分,漠北的冬日正午是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阳光穿过折射的枝丫与屋檐,落到虞望枝的脸上,将她面上的恼怒与生气灵动活现的映出来,连面上那细小的绒毛都可爱极了。
“给就给!”小猫猫大概知道今天这场面要是不看,会后悔终身,所以高高的挥舞起爪子,大气磅礴的落下:“走!”
——
午时中,冬梅院寂静无声,小厮丫鬟一个不在,只有从不停歇的北风,孜孜不倦的吹打厢房的门窗,吹打着院内的松木,发出风声呜咽和松枝飒飒的声音。
柳玉娇便在这样的声音里,缓缓醒了过来。
她初初醒来时,头脑尚有些混沌,让她以为自己还在京城柳府里。
柳府百年清正,家底颇丰,她又是唯一的嫡女,每到了冬日,家中都会给她贡上足够的炭火。
柔软的绸缎被子,屋内烘烧着上好的银灰炭,门外廊檐下会有小厮丫鬟一直烧着热茶,等到了时辰,便会有丫鬟进来,熏暖了手和身子后,将她从榻间唤醒,伺候她起身,梳妆,换衣,再去柳府前厅,陪柳府老太太讲话,顺带再跟下面的姐姐妹妹们斗一斗心眼,收拾完了这一群人,再出门和其他府里的姑娘们见一见高低。
京城的日子繁忙又无趣,谁家的公子和谁家的姑娘掺和到了一起,谁家的嫡子又打了自己家的庶子,一根线跟另一根线纠缠在一起,一起汇成了京城这张大网,柳玉娇每日生活在这里,偶尔会觉得厌烦。
但是没办法,她是柳府的嫡女,她必须要摆出来一个嫡女的样子来,才能叫她的父母满意,不堕柳府的名声,她享了柳府的福,就该办自己这个身份该办的事情。
她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纳妾管家,她披着一层循规蹈矩端庄淑女的外皮,日复一日的活着,这就是她的路,这就是她的命,只有如此,只有如此——
屋内似乎又多了脚步声,在房间内急急重重的踱来踱去。
睡梦中的柳玉娇眉头拧的更紧了,她想,是那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在她未曾醒来时竟敢在屋内乱走。
她缓缓睁开眼,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雕梁高栋、画屏大柜的柳府厢房,而是一个逼仄的、勉强只能算的上干净的小厢房,她睡得也不是什么上等绸缎,只是一床普通的锦绣棉被,站在她面前的,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丫鬟,而是即将成为她婆母的林大夫人。
整个厢房空无一人,只有林大夫人站在距离她床头五步外的地板上,正面色冷沉的盯着她瞧,见她醒了,林大夫人的唇角抽了抽,带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在见到林大夫人那张刻薄寡恩、掩盖不住算计与细纹、涂着各种细粉、黛眉与口脂、用廉价老派的首饰强撑着昔日荣华的面容时,柳玉娇骤然清醒了过来。
之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昨夜执行的十分顺利的计划,今晨端出去的避子汤,进了冬梅院前厅后演出来的那一场戏,无一不完美。
唯一不顺利的,就是她突然骤痛的小腹,痛了几个瞬息后,她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柳玉娇在被子里的手指下意识的护到她平坦的小腹前,面上却浮现出了几分慌乱,她柔声回道:“回林大夫人的话,小女身子骨一向薄弱,也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晕了过去,叫林大夫人担忧了。”
她越说越不安——这一次昏厥来的突然,她这身子是生了什么病了?
她可不能生病,她必须得平安康健才行!
这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了一瞬,她便抬眸去看向林大夫人——她昏迷的事情回去再查,现下的关键是先糊弄过林大夫人。
回话间,柳玉娇快速起身,向林大夫人行了个礼。
林大夫人听见她回话之后,面色依旧不怎么好,只那样冷沉的压着,柳玉娇心想,可能还是因为虞望枝的事情在生气吧。
也不知虞望枝有没有死,她后来昏厥了,自然不知道林鹤吟有没有死保下虞望枝。
若是因为她昏厥过去,打断了将虞望枝浸猪笼的事情的话——那她岂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林大夫人,不知望枝表妹现下如何了?”柳玉娇面上浮起了几分难过,她说:“纵然望枝表妹有千错万错,她初心也只是喜爱林公子,还请大夫人绕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