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云霏说,“您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自然是再紧张都不为过的。”
若微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出声了。
云霏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唤了旧时的称呼,“娘子。”她低声说,“您是不是很害怕?”
“有一点。”若微说,“现下的生活,我都还没有习惯。一下又要大变了……”说到这里,若微自嘲地笑了,“不过就算一直不变,我也永远不会习惯吧。”
云霏静静听着,忽然小声问,“殿下有说,要如何安置您吗?”
若微沉默一会,不期然的,她想起了几日前,深夜的一场大雪。赵郁仪温柔的眼睛,还有略带哀伤的声音……她摇了摇头,轻声说,“管他呢,总之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云霏于是不说话了。
“您说的对。”过了半晌,她才道,“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若微望着她温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雪终于停了。
深冬的午夜,寒冷而安静。茭白的月光俏皮地在窗棂上跳跃,冰冷的砖石上映出粼粼而闪烁的波光,若微闭目感受着一阵一阵涌来的潮汐,感觉月光正与自己一同颤动。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他们都一致地感到很适意,很温暖。结束后,他没有退出去,还是抱着她,轻轻蹭着她的脖颈。若微完全没有力气阻止,就随他了。
“这段日子,要委屈你了。”赵郁仪的声音还有些不稳,但依旧很柔和,“现下局势不稳……先暂且不要出去。”
若微嗯了一声,又说,“我知道了。”
赵郁仪见她答应了,就没有再说话,只是专注地亲着她。若微被亲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等他亲完了,就小声抗议道,“您不要再亲了……”
赵郁仪亲了亲她红红的耳尖,说好。
“好了,我不闹你了。”他声音很轻柔,“睡吧。”
若微依言照做了。
而赵郁仪那双温柔的眼睛,恍若远处灯火融融的高楼上传来的飘渺的歌声,一直深深地映在她久违的甜美的睡梦中。
延英殿,皇帝与太子谈事至夤夜。
谈完正事,皇帝便说起了家事,“大郎明日便要离开长安了。”皇帝的声音微微沙哑,“二郎不若去送送他。”
太子应是,“兄长就藩,儿臣自然要一送。”
皇帝点了点头,说好。赵郁仪端详着皇帝苍白的脸色,不禁问道,“今夜怎么没见阿耶吃药?”
皇帝一愣,看了眼天色,“已经叫人去拿了,想必快到了。”
太子于是道,“我等阿耶吃完药再走。”
皇帝的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正欲说话,便见一内侍捧着汤药走入殿中,太子欲为皇帝侍药,于是亲自接过,下一瞬,他便愣住了,而后冷声问:“为何是冷的?”
内侍慌忙跪下,“殿下,殿下饶命……”
太子还未说话,皇帝便开口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因为外头太冷了吧。”皇帝吩咐道,“重新热过一回便是。”
太子微微蹙眉,总感觉哪里不对,于是又问了一遍,“为何是冷的?”
内侍惊慌不已,伏地道,“奴婢是拿了药便匆忙赶回来的……谁知路上碰见了羽林军在巡夜,一时耽搁了。”
“如今已是子时了,早过了巡夜的时间,羽林军巡什么夜?”太子喃喃自语,而后猛然反应过来,几乎和皇帝同时开口道,“不好!”
皇帝也反应过来了,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连声唤道,“郑万发何在?”
宋绘连忙回应道,“陛下,您忘了,郑将军前日丧母,已回乡去守母丧了……如今羽林军是成青在掌事。”
皇帝的心骤然一冷,成青,成青与贵妃的母族有姻亲关系……想到某种可能,皇帝喉间猛地涌出一口鲜血,一下坐不稳,无力地倒了下去。太子连忙去搀扶皇帝,皇帝猛地抓住太子的手,“不必管朕……”皇帝猛地咳嗽了几声,“你只管便宜行事。”
太子沉声应是,正欲开口吩咐,忽而见一内官急切而入,声声泣血道,“陛下,大事不好了,纪王与成青正集结甲士,已然过了玄德门,正在往建福门扑来!”
纪王!皇帝猛地色变,而后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幸而自皇帝病后,于太医一直候在延英殿,宋绘连忙去唤于太医。情况紧急,太子已然顾不得此处,匆忙嘱咐了于太医一声,而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