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家四口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状, 所以很难推断究竟是谁传染了谁。
要不是因为孩子实在是难受得要命, 不然他门很可能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胆子出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究竟会引发多大的骚乱,是不是会直接被当场处死, 或者是永远失去自由被囚禁终身。
虽说并未发现这些他们所想象中的严重后果,但很显然雁门已经足够不太平。
所有人都被严禁出门。
“小妹,你把门打开。”赵岁桉满头是汗, 手臂撑在门上眼眶发红。
是他的错。
如若不是因为一切都推行得太过顺利, 他就不会如此掉以轻心, 以至于昨日为了给士兵们打气庆贺,今早起晚了些。
他觉得自己一路上其实是没有任何耽搁的, 但心中的松懈却也无比真实,他没法欺骗自己。
他明明知道有人逃跑了。
病情扩散前的失踪的人员名单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不是每个人都能侥幸逃脱,逃了没几天就被抓回来的大有人在。
逃出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存了侥幸心理觉得就算在外面也不会有多大的隐患。
是因为不想要赵岁欢担心所以他们才会一致隐瞒的。
病情能够控制,又在新年期间,何必要用还未发生的事情给人心添堵呢?
可就是因为这一个个小小的决定,却最终酿成了如今的结局。
楚祈直接接触了病人的血液,不被传染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那一幕——
楚祈将赵岁欢保护得很好。
她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没有患病的,可是眼下她却在楚祈回屋后将自己和他单独关在了里面。
任凭赵岁桉如何呼喊,他已经站在门口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可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他开门,甚至连一声回应也没有。
“赵岁欢!你别意气用事!”赵岁桉握紧拳头掌心渗出血来,咬牙切齿,“沈之柳随大部队明后日就会回雁门了,楚祈身体好,让他一个人待几天不会有事的!”
他承认这些话有造假的成分。
被传染的可能性并不高,可一旦患病后究竟能坚持多少天却是因人而异的。
根据他们的观察,有的人明明身强体壮但却在患病后没有坚持上半日,夜里就气绝身亡了,但有的人平日骨瘦如柴,却偏偏挺到了沈之柳写出药方。
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她又怎么会出来呢?
赵岁桉自觉没那么高尚。
虽说二人这段时间以来也算是接触不少,交情匪浅了,可对方是自己的妹妹。
楚祈是自己选择的救人,他也比别人更清楚一旦感染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是难道说就要让赵岁欢去直面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然后七窍流血惨死在自己眼前吗?
他的小妹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了,他不能够接受接下来她还有可能会遭遇到的什么。
“阿兄,你回去吧。”赵岁欢的声音听起来虽说有些气力,但明显强撑。
有了回应虽说让赵岁桉放松下来不少,可紧接着便是无法克制的情绪,他高昂起头,大吼让自己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入赵岁欢的耳朵里——
“你不要胡闹了!赶快把门打开,你需要休息!”
又是半晌没有回应。
就在赵岁桉以为赵岁欢又不打算理会自己了的时候,她略含哭腔颤抖着的声音贴着门缝飘了出来,“哥……他已经晕过去了,如果我休息了的话,谁来照顾他?”
赵岁桉的鼻息也有些发颤。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他哥哥了。
果然,血都已经溅到了脸上,楚祈根本就没有不被传染的可能。
那现在赵岁欢就更不能留在里面了。
“我会照顾好他的,”赵岁桉一咬牙,努力将声音放得平缓,“欢儿,你听我说,这个病早就已经被控制下来了,就是来得急了点,其实不容易被感染,也不会致命的。”
“你今日本来就在外了一整日,再加上遇到了这么多事情,我很担心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岁桉总觉着听到这里赵岁欢可能态度缓和了不少,于是他乘胜追击:“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你先回来睡一觉,我去照看他,等到明日你再过来,我给你开门,好吗?”
又是久久的没有回应。
赵岁桉忐忑不安,他极少撒谎骗人,对小妹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