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又来了。”屋内,阿雁和亦巧正在一起洗菜,又是听到了张霖元气十足的唤声,隔着好几寸厚的大木门居然都能这么响。
阿雁手上动作没停,但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亦巧却是觉着她人小鬼大,没忍住掩唇笑了一声,打趣道:“哎,你不喜欢那位高高在上的,这位好歹对你阿姊好,为人又老实本分吧?你还能挑出什么毛病?”
好似还当真是难倒了阿雁。
她思前想后卡壳了好久,才挣扎着表情凝重地回复道:“……他那头发如鸡窝,眼睛还一个大一个小,不行不行。”
想了想张霖的模样,亦巧自然知晓她是在夸大其词,但却忍不住笑得更欢了,“得了吧你,我看啊,只要是想要来抢走你阿姊的,你一个都看不顺眼。”
此时,赵岁欢却是已经推开了门,抱着个手炉走出了卧房。
亦巧连忙在身上擦擦水,跟了过去准备开门。
阿雁确实没忍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再度翻了个比方才还要明显的白眼,小声嘀咕了句“本来就是”。
张霖来得频繁,赵岁欢也都快习惯了。
他每次好似也知晓她不会去收旁的礼,若是在山上打到了山鸡兔子一类她还会笑着收下,若是送她胭脂螺子黛之类的,她却是从来不要。
尽管收了他的礼,也会在往后用其他的方式回礼给他。
但好歹是收下了,张霖还能够安抚自己,回礼也是有所回应的一种。
他实在是太喜欢赵岁欢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里,虽说也没什么机会离开雁门,但也是去过好几处地方的,就连京城都去过一回。
可像她这般的女子他却只见过这么一人。
又没有旁人同他竞争,他也询问过了对方眼下也全然没有离开雁门的想法,那他凭什么不去相信自己能够通过努力来打动她呢?
既然她不要那些,他便总是能寻到些其他的她愿意收下的送给她。
张霖闻了闻怀里的芳香,忍不住跃跃欲试,想要看她喜悦的神情。
不会有女子不爱花吧?他想,插进瓶中多好看啊。
可这一回,他却是实打实地送错了东西。
女子爱美,也爱花。
花之种类繁多,可偏偏他选在了这寒冷的冬日送花,便就注定了只有那么几个品种可以供他选择。
其实在打开门之前她便隐隐地嗅到了,直到那熟悉的蜡黄便映入了赵岁欢的眼帘,她几欲是不可自控地手指一抖,手炉便哐当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哀嚎。
“主子她不喜欢腊梅!你还不快点拿走!”
——他竟是折了好几枝腊梅来送给她。
赵岁欢自听到火炉摔坏的声响开始就觉着头晕目眩,也不知晓是弄坏了东西心慌的,还是当真依旧不适应腊梅的香气。
朦朦胧胧的,还伴着耳鸣。
张霖不知所措地被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就跑过来的阿雁一把推了出去,而亦巧却是扶住了她,面露焦急。
只有跟在赵岁欢身旁时间最长的周宁知晓这件事情,亦巧一直待在王府里,对此事一无所知,大脑有些空白。
“水……阿雁你去倒杯热水来。”她匆匆吩咐。
但那花香久经不散,好似还在她的鼻尖上萦绕着,她竟好似闻到了血腥味儿,当即便胃中翻涌,偏头干呕了起来。
手指扶在亦巧的臂弯,用力到发抖泛白,急得亦巧看在眼里都快要哭出来了。
还得亏张霖来得早,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赵岁欢便只干呕了几声,一杯热茶下肚,就缓和了不少。
“小姐她这是得了什么病啊?”亦巧从未见过她脸色如此苍白的样子,一时间急得眼泪在眼里转个不停。
阿雁也朝着周宁看去,但他却什么都没能开口说出来。
他不知应当如何去说,他也仅是知晓主子她闻不得腊梅而已。
是什么原因导致,能否治愈,对身体是否有影响,他都一概不知。
“没什么大碍,只是我一直不喜欢闻腊梅香而已。”赵岁欢都这般说了,于是他们也只能作罢。
但每个人却都在心里暗想,一有机会就去镇上找大夫问问。
于是方才因为病情好转被众人放下心来的赵岁欢经过今日这一折腾,又恨不得是被抬了回去,什么事都不让她去做。
手炉也被摔坏了还得去买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