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阿姊你还没睡啊?”她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告诉阿姊呢,按照往常来说,她现在应当早就睡着了才是,今日却还醒着。
赵岁欢正要撑起身子再将煤油灯燃起,却被阿雁阻止了。
“没、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方才我又朝外面看了一眼。”
她抬眸看向她。
这个小姑娘似乎从楚祈刚出现时就分外在意他的存在。
“他还在外面站着。”
赵岁欢似乎也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闻言也没什么惊讶的神情,只是垂下了眼眸一言不发。
阿雁一直知晓救了自己的这位阿姊生得极美,甚至是将整个雁门都给翻过来又覆过去都找不出第二个的楚楚动人。
但她好似总心头压着什么事,虽然温柔,却也很少见她真正开怀地去笑过。
那日街头的那个神医开出药方时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当时还有些不明白,如今却看得清楚了。
她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那就是门外傻站着的男子,恐怕同阿姊眼下的这个状况有几分联系。
如若真是如此,她只想将那人狠狠教训一顿。
但她又不知赵岁欢是怎么想的,怕她会不高兴。
并不在阿雁的预料之内,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神情,却是见她依旧敛着神色,短暂间甚至只能听见二人交错的呼吸。
她一切的动静都是这般的微弱,身形也比起初遇时要更单薄了。
“和咱们没有关系,早些睡吧。”
赵岁欢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肩,让她早些歇息。
好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抚着她。
于是阿雁还想要说的那些话都被哽在喉中,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轻“嗯”了声然后离去。
一直到她又阖上门,室内恢复了宁静。
赵岁欢困倦地眨了眨眼,她不知楚祈在想些什么,但还是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最早起身的人是周宁。
他向来如此,虽说日子过得安宁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却也不能懈怠,每日都得起来晨练。
昨夜的雪极大,堆在地面厚厚的积了一层,没过脚踝。
想着扫雪,可他刚打开门时便是瞧见了道偌大的人影,下意识滞了呼吸抬眼望去,更是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从喉咙里压出一声震惊的低呼——
“王爷!?”
他自知失言,又只能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是,其实他早就知晓了隔壁住着的不是那个年轻姑娘,因为她甚至只是在需要给他们送东西的时候出现,旁的时候都不住在此处。
但知晓是楚祈的时候也是昨日,更不曾想到的是他竟然同主子聊完了之后就一直站在了这里。
他四周地面上的白雪平整光滑,透出一股圆润的白,足以见得他甚至一夜都没有挪动半步。
可他不明白。
王爷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如若传到雁门来的消息没有出错的话,他现在也已经不再是珩王了。
云帝突然暴毙,即位的人却是刚传出谋逆消息不久的珩王,这样的消息早已在民间传开。
没有人再认为他是个如往日里传言中那般清心寡欲,淡泊又冷冽的王爷。
大逆不道、逆天悖理,残暴肆虐,才是他现在的代名词。
第43章 和他人有约了
周宁没有叫她。
以他的立场不该替旁人说话, 更何况楚祈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听劝的样子。
昨日赵岁欢歇得晚了,今日便也醒得晚。
收拾好走出房门后,除了感受到灌入的刺骨寒气外,她仅是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 此外什么都无, 银装素裹着整片天地。
阿雁与周宁的神情分外微妙, 又欲言又止。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出门时发现周宁早已将门前落雪扫净, 初升的暖阳笼在云与雪中, 远比夏日来的温和,甚至可以直视。
赵岁欢一眼便看见了楚祈。
他还站在那里, 雪落满了他的发与肩,积起了厚厚一层, 细看能瞧见雪甚至落在了他的睫羽上, 轻颤着, 甚至连动作都似乎与昨日分别时无甚区别。
他抬起略显疲惫的眉眼与她对视。
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饶是他身子骨再强健也经不起他这般折腾, 更何况伤也不过才刚刚好。
楚祈未能在赵岁欢的眼中看到半分不忍, 她只是微蹙着眉, 最终还是一步步走近了他,却保持着距离。
她刚启唇想要说些什么, 却没想到没被楚祈抢了先,他的眼眸明显在看向她时微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