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干脆就认了,省的以后再被谁说漏嘴……总不能每次都幻听吧。
反正周蝉也不指望林夙能全信,现下信一天是一天,后面要是露馅了就再随机应变,先把眼前事圆过去再说。
秦闻微微地、但带着三分赞许点了点头,想必这功已经记下了。
肖明和揪着胡子看完全程,整个人都很恍惚。
原来鬼王身边的得力部将都这么厉害吗?!这一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那什么西南府正地藏秦广文王的封号,是真能顺口编出来的?
于是,肖明和确定了自己的努力方向——
他,一定要成为一个跟周蝉一样的扒瞎话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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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的掉马危机暂时解除后,林夙就正式着手准备长舌朱丽叶和无脸罗密欧的婚礼。
他看了看现有的东西,觉得人家发脾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没有孩子学习桌大的供桌也就算了,蜡烛还是半截的。铺着的红色缎子不仅褪色还抽丝,上头磕着豁儿的碗碟里放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果子,黑乎乎的。
还有供桌前头放着两个棉垫子,都露了棉絮,看样子是拜天地用的。
长舌女先前把这个场面比作寒酸,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也不知道这肖老先生怎么就这么抠搜,好歹找人把这棉絮往回塞一塞也行啊……
长舌女继续嘤嘤嘤地哭,“我们两个累死累活,在枉死城里当引路人,这才攒下了三五十功德。结果这个老不死的就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大家讲讲道理,是不是他私自偷了我们的功德,用这些破烂玩
意儿来敷衍?!”
肖明和脸上讪讪,但并不显亏心。
他挺着腰板,试图让自己的气势拔高一点,但迎着这么些凶神恶煞的鬼……还是佝偻了两分。
他辩解道,“我手上可是清清白白,半点贪墨都没有,这个你可以去城东沉香阁和城南卜易楼问。”
“你办个婚礼不去绣庄不去纸扎店,去沉香阁和卜易楼做什么!撒谎都不会撒!”
眼见着群情激奋,有些暴脾气的鬼一被煽动就又要动手动脚。
还有一些聪明的,想趁乱对林夙动手动脚。
林夙被吵的脑仁疼,他凑到周蝉耳朵边上问,“这沉香阁和卜易楼是什么地方啊,他们吵吵什么呢?还有我怎么觉得有东西在摸我的腰,但我又什么都看不着?”
周蝉想,不是你觉得,是确实有。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一道法诀,把那个不知死活的细小触手电了回去,
自打这地府的鬼越来越混杂,就总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出现,美其名曰科学发明创造,实际上除了撩闲屁用没有。
“我作证。”
就在场面持续混乱的时候,一道少年音从鬼群外传来,居然瞬间压下了嘈杂。
林夙一抬头,就看到了声音来源——一个全须全尾的好看少年,别的不说,相当洗眼。
“你又是谁,为什么要给这个老不死的作证?”有鬼问道。
“我是肖先生新收的徒弟。”少年回答,“他虽然穷酸,但这婚礼做得也多有讲究。沉香阁素来一香难求,熏过的物件自带精纯之气,有利于魂魄纯净。卜易楼玄学之地,他每次婚礼都会特地配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寻人画适配的阵法铭文在团垫或婚服之下。”
“那……那这意义在哪里呢?”有鬼不解。
“这意义在地府里享不了,但是等你们投胎转世之后就知道了。”见肖明和不打算自己说,周蝉补上一句。
他是真服了这个老伙计,明明安着好心,结果每一次都被误解。要不是他的确安了这份善心,周蝉也不能顶着压力一直保他在婚恋处攒功德。
只是这老头古怪的很,做了这些事从来不说,哪怕挨打,谁劝也没用。
周蝉寻思,也就是今天被秦闻抖出来的,要是让他说的话,保不齐这老头还得生气。
肖明和下垂却不显浑浊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什么,但他迅速收敛起来,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有些东西他不想再提,所以干脆就连头也不开。
长舌女一听,嘤嘤嘤地说道,“老不死……肖先生,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但,但我还是得说,你这弄得也忒丑了!你还不如不给我们下辈子铺路,让我们及时行乐呢!嘤,上辈子就没有人尊重过我的想法,没想到做鬼也不行……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哟……”
肖明和怔,没想到坦诚之后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回应,他突然觉得心里头有点酸涩,一时不知道自己这行为到底是好是坏。
原以为,原以为……
“好了,你不要哭了。”林夙温和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抚慰之意,“既然你觉得肖先生的好意并不是你想要的,那我们就按照你想要的办,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