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很有眼力劲,轻手轻脚给司羡元倒了茶水,拉着另外一个仆从悄悄退出屋子并带上门。
司羡元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吞了药丸之后喝了茶水,用能活动的手拿出帕子给明窈擦了擦脸,看着她小脸恢复白净了才收了帕子,阖上眼睛。
明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窗子映进来明媚的光线,她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现在是何时,一骨碌坐起来去看身侧的司羡元。
他闭着眼睛在旁边,呼吸均匀,看样子还没醒。
明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没开始发烧,她松了口气,有点懊恼自己怎么睡了这般久。
这才看到身上的衣裳脏了,明窈难得没赖床,换了身干净的裙子。听闻她起床的动静,嬷嬷在乌螣堂外敲了敲门,要来给明窈梳鬓发。
明窈看到身边司羡元只着里衣昏睡的模样,没让嬷嬷进来伺候,自己随便扎了两个楸楸去梳洗。
走出内屋,外面的两个仆从还在兢兢业业地守着,看到她出来之后皆是行礼。
明窈问了下昨夜的情况,得知司羡元没有起烧之后松了口气。
“你们去休息吧,让厨子备早膳来。对了,给司大人准备点热粥。”明窈想着司羡元不能不吃饭,那就喂他粥喝。
仆从应声退下,另外两个仆从过来顶替,一起过来的还有蒲叔公。
“蒲叔公公。”明窈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蒲叔公疲惫地应了声,眼底顶着乌青。他昨夜一晚没睡,身子骨本来就老,现在折腾得更是疲惫。幸好昨夜司羡元是醒着的,他把李宣琅和卫勘都抓到的消息汇报上去了,还顺带把药草给捣好。
“这是司大人的草药。”蒲叔公是来送捣好的药草的,对于司羡元为何醒了又装昏迷一事装聋作哑,道:
“昨夜公主睡着,我放下不下就来看了一趟,看到有药草就送去处理了一下。”
明窈把药草接过来,想着蒲叔公忙了一夜,便主动把司羡元受伤的事情告诉了他,眉头皱成小苦瓜,忧心忡忡地叹气:
“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醒来。”
蒲叔公装作听不懂,想起昨夜司羡元的吩咐,跟着叹息道:
“李宣琅和卫勘已经抓到了,但北狄战事欲起,北狄可汗声称陛下扣下了他们的人,恐怕这阵子不太平。”
明窈立刻点头道:“麻烦蒲叔公公这阵子看顾府上的事务了。”
蒲叔公顺势道:“给司大人擦洗换药一事就麻烦公主了。”
明窈小脸严肃地点头,道:“幺幺会好好照顾他的。”
蒲叔公一把年纪了说这些话也很心虚,拱手告辞脚底抹油离开。
他走后,厨房那边把早膳送了过来,明窈亲手端进去放在床榻小案几旁边。
司羡元双目闭着,看样子意识昏沉。明窈心里再次生出愧疚感,司羡元不喜别人近身,她决定亲自喂给他吃。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送至他唇边小心翼翼地送进去,自言自语道:“你看你,受伤昏迷不醒,现在要幺幺给你喂饭吃。”
本来以为昏迷的人吃不进去粥,但没想到司羡元还算配合,喂进去的早膳都被他吞了下去。
用完早膳,仆从端走膳盘。明窈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看着时辰给他喂药吃。看到他身上雪衣的血污,思及他平日更换衣物都很勤快,明窈又喊了仆从把司羡元抬至净室更衣,并把床幔床帐更换掉。
饶是小心注意,晌午的时候,明窈在床榻上睡了会,手臂还是碰到了逐渐滚热的躯体。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摸了摸司羡元的额头,一片滚热。
他起烧了!
只慌乱了一秒明窈就静了下来,思考着太医的嘱托——若是起烧,湿帕降温。
她安排仆从备水备帕,思索嘱咐他湿帕降温的事宜,仆从听后却惶然跪下道:
“公主恕罪啊,并非小的不愿意,实在是小的作为下人不懂药理,若是让大人状况更糟就麻烦了。”
明窈这才反应过来,细细想来觉得他说的有理,这件事情要她自己来。
仆从退下后把门给带上,屋里只剩明窈一个人。她走到床榻边,看着司羡元微微蹙着眉头躺在床榻上,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心里钝钝地揪起来。
说到底司羡元是护着他才受伤,她必须好好照料司大人,让他快些清醒过来。
明窈没照顾过人,更没想象过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去看他不着寸缕的模样。
这个念头一闪,她就感觉面颊隐隐发烫。明明是很严肃的时刻,她怎么会想到这些污秽的事情!当真该反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