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内,戏班子咿咿呀呀在露天戏台上唱着戏曲,戏台依水而建,清风拂过,水波荡漾。
朱睿江问道:“武德将军回京数日,近些时日可是一直在家中?”
吕知羡对皇家的人心中生厌,连带着这些梨园鼓吹听着都带了几分吵闹,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总算等到了朱睿江开口,他放下了手上的茶水,回道:“臣常年不在京都,除了族中兄弟之外也无甚好友,又还能去何处?”
朱睿江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便是说一直在家中?”
朱睿江是想知道吕知羡有没有同二皇子那边的人往来罢了。
吕知羡忽地抬头,正对朱睿江考究的视线,他的视线太过于透骨,以至于把朱睿江打得措手不及。
朱睿江尴尬地咳了两声,又故作无事地拿起了手边的水杯装模做样喝了一口。
光是被人看了一眼,就成了这副模样。下一任的大昭帝王,实在不算得上沉稳聪慧。他这样的性子,就算有个皇后母亲,次辅外祖又有什么用呢?
党争党争,只怕最后争得就连渣都不剩下。
就算是最后算他好运,走上了皇位......他又担得住这个位子吗?
吕知羡收回了视线,也不再唬他,看向了不远处的戏台,他淡淡道:“皇太子殿下,臣实在是没有必要骗你,你若是不信派人去问问就好了。”
朱睿江忙道:“不不不,温荀兄,我没有不信你。”
陈耽文坐在朱睿江的身侧,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以他们如今这样的关系来看,朱睿江这样实在像是在套近乎,君主对臣子如此,实在是不应该。
朱睿江知道自己一时着急就说错了话,他有些丧气,噤了声。
陈耽文知道吕知羡并不想要多说,如今能在这里坐这么久,也不过是碍于他们的身份不好推辞罢了。
她也不再转弯抹角,见吕知羡无意与他们多做周旋,便直接问道:“方才武德将军说京都没有好友,可我先前曾听闻武德将军先前和少允交好,难道回京之后也没有往来?”
陈耽文称谢琼婴为少允,这等亲昵称呼无非是想告诉吕知羡,皇太子和谢家交好,亦是想看看吕知羡同谢家的态度。
吕知羡的眸色很深,鼻子高挺显示出男性的刚美之气,因着陈耽文的这句话,他盯了她良久,陈耽文也不惧他眼中的凌厉,就这样回视于他。
吕知羡忽起了身躬手说道:“臣说不曾与人往来,那便是不曾。臣只识得谢家的三公子,谢少允是谁?臣不识得。”
陈耽文依旧不放过,“当初少允认吕都督做义父,你亦是认谢国公做父,难道是假?”
戏曲到了激昂部分,戏子尖细的声线烘地气氛愈发焦灼。
吕知羡眼眸之中寒气越深,“太子妃娘娘,你也说了是当初。臣都已经去了西北,为何还不肯放过,要咄咄逼人至此?臣是武将,威胁不了你们。”
一个常年不在京都的武将,手上的将都是总督给的,能威胁他们什么?况且吕知羡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管是皇太子还是皇二子,吕家和他都不会有所往来。
陈耽文听到吕知羡这样说,终笑了笑,“武德将军此话严重,不过是同你闲话几回,怎就至于如此夸张。”
吕知羡看他们一眼都嫌烦,拱手告退,“既然如此,臣也不再多留,殿下和娘娘自行安好。”
陈耽文见好就收,见吕知羡如此,也不再留人。
那边朱睿江见人走后方松了口气,就见陈耽文沉着脸都到了他的面前。
第六十五章
朱睿江见到陈耽文面色不善的模样, 那口方泄下去了的气又重新提了起来,颇为紧张地扣弄着手指。
陈耽文沉声说道:“你是皇太子,是君王,而他不过是个臣子。身为君, 向来只有你接受别人奉承的份, 为何要眼巴巴地去奉承他?往后就算你有求于人, 亦是要不卑不亢, 抬起头来。气势上头败下了阵仗,你就永远赢不了他了。知道吗?”
朱睿江被陈耽文说得面色涨红一片,许久顶着陈耽文锐利的视线才点了点头。
陈耽文见他这副模样, 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朱睿江说得好听是单纯,说得不好听就是蠢笨。如今朱睿言虎视眈眈, 就是在新政一事上也不断地去针对陈家,其人狼心狗行, 天地可见。况看圣上的态度, 亦是更加偏向于他。
就连谢琼婴都振作起来了, 怎么朱睿江还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