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不是闲得没事干了,就连科举一事也要来凑热闹,前几个月还看人时常出入烟花巷陌,风花雪月之地,怎才过去这么些个时日,就跟他们坐一块去考试了?!
他若是能考上,他们这几年的书是白读了不成。
众人看着他的眼神无比古怪,心里头鄙夷更甚,然又只敢在心里头想,面上未露分毫。
外头,谢三夫人本欲喊上长宁一同回谢家,却听她说道:“我要进宫见母后,弟妹先回吧。”
谢三夫人了然,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长宁身后的宋殊眠。
长宁道:“她和我一同去。”
若说长宁跋扈放纵,必将是先皇宠溺,先皇有五个儿子,膝下却只有长宁一个女儿。先皇虽不喜欢如今的皇太后,但对长宁却是万般宠溺。
长宁谁都不放在眼里,独独在皇太后面前安静守礼。若真要比,长宁还是跟先皇更亲近一些,皇太后这人太过冷情,雷霆手段,长宁虽是她的亲生女儿,亦是不敢放肆。
前几日皇太后刚好同长宁说想见见家里头的儿媳,此事正和长宁的心意,宫里头的手段厉害,长宁管不住宋殊眠,那便把人带来给皇太后来管。
长宁先进了慈宁宫和皇太后说了会话,后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殿里面就有人出来传了宋殊眠进去。
皇太后见人来了,抬眼看了过去,她直接对宋殊眠问道:“你在服用避子药?”
宋殊眠跪下说道:“民妇死罪。”
皇太后忽然笑了两声,只不过这声音传入宋殊眠的耳朵里头只觉得刺耳。
她说道:“好孩子,什么死不死罪的,既然你知错了,那便是也不打紧的。”
她的语气十分慈爱,宋殊眠险些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果不其然,皇太后端详了跪在地上的宋殊眠片刻,意味不明地说道:“谁叫你入了少允的眼呢?你能活到如今,应当多谢你的郎君知道吗?”
谢琼婴越是对宋殊眠上心,那么宋殊眠于她便越是有用。
她又多了一个能够威胁他的东西了。
宋殊眠心里头恶心得不行,面上却始终没有神情。
皇太后对长宁说道:“你先回去吧,人放我这里替你管教几日。”
长宁未想到尽然还要把人扣在宫里,她一时之间有几分踌躇,道:“若是琼婴见不到了人,恐怕会闹。”
皇太后淡淡道:“闹?我替他管教媳妇他有何好闹,若他真是为了这样不识好歹的东西来闹,只管来!”
皇太后一副为谢琼婴好的样子,实际上呢,不过是见谢琼婴参加了科举,想要警告他罢了。
若是他过几日能不去考试,那宋殊眠便没事了,若是他执意要去,那宋殊眠便任由她来处置了。
皇太后太怕他了,只不过是参加了个县试,就让她怕成了这副样子,不晓得的人以为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外强中干,说的便是她这样的人了。即便外表再如何强硬,可却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开始原形毕露,连装都不屑于装了。
若是说先前宋殊眠还会怕她,但如今看清楚了她的嘴脸之后,她连怕都不怕了。
这样的人,究竟有何可怕?
宋殊眠深知自己的下场,只希望长宁能够坚持下去,然而,现实叫人失望,长宁见皇太后这样说,也不反驳,她道:“那便劳烦母后了。”说完,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殊眠便往外头走了。
皇太后见此什么话也没说,起身便往里殿走去了。
待到县试结束还有好几个钟头,她现在只需要等谢琼婴来就好了,同宋殊眠,她无话可说,也不屑于和她说。
旁边站着不少的宫女盯着宋殊眠,没有皇太后的旨意,宋殊眠只能跪在这里。
她从天亮跪到了傍晚时分,膝盖那处的旧伤钻心刺骨,痛得她嘴唇发白。
自从嫁到了谢府之后,若要说最受罪的还是她那膝盖骨,就跟不值钱似的,时常挨跪,一跪还就是个一天。这要是到了老,岂不是连路都要走不动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如今这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老。
宋殊眠跪了许久,早就已疲惫不堪,身上的疼痛磨得她脾气都快要没了干净。
天色渐黑,上午的时候谢琼婴同她说了,大约傍晚时分,他就会从考场里头出来。
日落于西山,看着外头渐渐笼罩的夜幕,她心里头还一直想着,谢琼婴,不要来,千万不要来啊,好不容易要站起来了,怎么能再倒下去呢。
她知道,若是谢琼婴不来,皇太后会让当年的事情重演一回,而她就是当初被打死的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