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护身。”
卫阡轻声道。
席钰的手抖了一下,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他的背影,低低的应了声:“嗯。”
“冯先生,”卫阡向前迈步,手中已握住长刀,“要不要来打个赌?”
之前在青年挑衅般的叫出“螳螂兄”的时候,冯延贵的怒气值就已经开始攀升,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无论生死,没人愿意被当做异类。
所以现在他定定地看着青年,黏腻的血液从身体里不断淌出,令人作恶的腥臭味弥漫开来,“赌什么?”
卫阡:“赌你能接我几招。”
他腕部一使劲儿,纯黑的长刀立时出鞘,并贴着雪白的肌肤转了个漂亮的刀花,清狂又矜傲。
这样的态度就像枯木旁骤然乍起的绚烂火花,一下子便激得冯延贵丧失了残存的理智——
“我赌你的命!”
“我的命?”
卫阡侧身,避开飞速袭来的骨刃,翻飞的衣摆如同盛开的鲜花,在火海两侧摇曳。
“你要不起。”
他举刀挡住从上往下劈来的骨刃,刀上的血气悄无声息地溢散出去。
“啊啊啊啊!”
冯延贵嘶吼出声,攻击的力道也一次比一次强。他渐渐沉迷在这样的快'感里,无比渴望着喷溅而出的鲜血和对方痛苦的哀嚎。
作为厉鬼,他的攻击力度的确大得惊人,卫阡抵挡之下都觉得虎口隐隐作痛。毕竟他是只花妖,天生不善打斗,修炼再多年,妖身强度也是个不容忽视的短板。
但他的刀,是从一次次生死不顾的厮杀中磨出来的。
这把刀下,血海尸山,疮痍满目。
·
这边生死对决,那边观战的人也不好受。
“你们有没有感觉……”锡西搓了搓胳膊,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激烈搏杀的两人看,“这屋里更冷了。”
没人理他。
但锡西也不在意别人是否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像之前打哆嗦的那种冷……”
更像畏惧至极的一种战栗。
他还没说完,便听席钰冷声道:“闭嘴。”
锡西条件反射的封住了嘴巴。
……不对啊,这不是沈队说的。
他飞快地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席钰,只觉得这人像冰雕一样,浑身都冒着寒气。
算了,锡西心想,这也是个惹不起的主。
“后退!”
青年的声音传来,不需任何解释,三人立即同时往后退去。
砰——
碎屑炸出,一道深刻的刀痕横亘在三人面前。
与此同时,眼前一花,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头顶上空飞过。
三人动作整齐地回身望去——那变异的骨刃正钉在墙上,锋利的部分通通没入墙体。
“啊!!!!!”
凄厉的嚎叫声在耳边响起,卫阡不耐的皱了下眉,手上动作不停,毫不犹豫的挥刀砍断厉鬼的脖颈。
冯延贵遭受重创,身首分离,倒在地上哀嚎。
锡西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他问道:“卫哥,这鬼怎么还活着?”
卫阡握着刀,刀身上隐约间似有红色的锋芒闪现。他沉声道:“你都说了是鬼,又怎么会跟活着的生物一样。”
锡西有些懵,“我看你们打得像模像样的,就以为……”
卫阡:“这把刀饮过血,刀下亡魂无数,所以能对鬼怪之流造成伤害,但想要彻底灭之,就得攻其死穴。”
锡西不懂就问:“鬼怪的死穴在哪?”
“或许是身体的某一处,或许……被藏了起来。”
卫阡用刀指着冯延贵的头,声音微寒:“是你说出来,还是我直接送你下地狱?”
听到“地狱”二字,冯延贵眼里表露出明显的恐惧,“不、不可能,不可能……”
卫阡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蹲下身,长刀立地。他看着惊慌不安的厉鬼,语调轻柔:“你放心,我和鬼帝有交情。”
音落,阵起。
阵中,黑色的水流涌出,泛着浓烈的血腥味,各式各样的鬼怪从水下挣扎而出,抓住冯延贵的躯体和头颅便开始撕咬与啃噬。
他便这样被拖拽着沉入黑水中,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号与贪婪的狞笑。
直到一切消失退去,三人依旧久久无法回神。
通往地狱的传送阵,光看见其画面,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冲击。
卫阡低头擦拭着长刀,睫羽轻颤,面色沉静。
·
“锡西。”
许久,定住心神的沈昌宇先是看了眼席钰,发现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青年身边低声交谈,然后面色冷凝的叫了声还一脸恍惚的傻狗。
锡西浑身一颤,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之前他们被孙倩袭击时的场景。
也是这样,就问了一次,随后不管对方作何反应,只要答非所问,立即送去往生,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