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件事之后,周顺才发现两个徒弟之间的矛盾。
可惜想调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后面的事更加复杂,他化繁为简,挑重点说,把结果跟蒋壮说了一遍。
“后来两人越吵越厉害,大徒弟觉得我偏心,就投靠了当时跟我们对着干的一家西药房,去那边工作了。”
“二徒弟也不服输,自己出去开了家药铺,就在西药房的对面。”
周顺说的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可没有这么和平。
两个徒弟只差在街上互砍来展示仇恨了,手段和阴招都没少出。
作为师父,周顺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他被牵扯进去,为难了许久。
两人都满头是血跪在他面前,问师父要留下哪个徒弟的时候,他也曾经不知所措过。
他不选择,两人就都叛出师门另靠山头。
后来斗红了眼,哪个也没能得到好下场。
“两人越斗越凶,最后行差踏错,一个进了监狱判了二十年,另一个落得目盲,在医学一途,终身受限。”
周顺又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蒋壮。
“师父跟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能动心忍性,有宽大的胸怀、容人的胸襟,也不骄不躁。”
想起蒋壮的性格,周顺又觉得这些嘱咐不太恰当,补了一句。
“当然,也别让人欺负到你头上来,受了欺负也别总是忍气吞声。”
蒋壮失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师父留下这样的印象。
“师父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能随便被欺负的人。”
蒋壮只是憨厚,但体格摆在这,真有人想欺负他,恐怕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只是性格比较宽和,不愿意与人多计较。
要是真被触碰到了逆鳞,不会不还击。
周顺是一点都放心不了。
“说说季明吧。”
周顺转向他,“你说说,对他这个人怎么看?”
倚在门外的人绷紧了嘴角,紧张的手指抽搐了两下。
他料定了蒋壮不会说他的好话。
同时,季明的心中也有数,这段对话多半会影响他未来的前途,乃至于能不能继续在周老身边工作。
“季哥跟师父从前的大徒弟有些像。”
听见蒋壮张口的这句,门外的季明不禁合上了眼。
周顺说了那么多,他又何尝猜不出他不被周老喜欢的原因呢。
无论是性格还是名字,他都跟那位太像了,像到最初被爱屋及乌的招聘来当助理,也像到让周老担心,不敢动一点收他为徒的念头。
门内的蒋壮继续道:“可就算再像,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人,这些天来,季哥心中不舒服,有些不待见我,可他嘴上说的多,却没真的行动什么。”
蒋壮挠挠头,他看事情单纯,也不敢说一天就能看清一个人。
所以在形容季明的时候,多半都是些浅显又真实的想法。
“我们总不能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用坏眼光来看他,也许季哥遇到事情,会变的跟那位大徒弟完全不一样。”
蒋壮竟然会替他说好话!
不仅屋外的季明惊讶,屋里的周顺也惊讶。
他是真的对这位农村收来的小徒弟另眼相看了。
“大壮,你好好学,以后一定是位好医生。”
他静了半晌,语重心长。
蒋壮不远千里来首都就是为了学习,始终把这件事看得非常重要。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好,咱们接着来学,既然说了夜明砂,那类似的几样药材,我与你讲讲。”
屋外的季明羞愧的捂住脸。
良久,他才返回房间,把放在蒋壮床铺下的豆子拿走。
他远没有蒋壮形容的那么‘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已经做了针对他的事情。
几颗豆子,往小了说,是让他睡不好觉。
往大了说,也可能影响他白天的学习,让周老对这个徒弟失望。
季明靠在床边,用手指拨弄掌心中的豆子。
他想,现在改,好像还不算晚。
第二天,蒋壮惊讶的发现,季明对他的态度完全变了一样。
先是早上忽然道了歉,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再是主动叫他一起做分拣药材的活计。
周顺平时用脑比较多,醒的比较晚,在他起来之前,蒋壮是没事情做的。
季明叫他一起分拣药材,表面上是让他干活,实际上也能帮他记住这些药材的模样。
过程中,蒋壮试探的问了问。
“季哥,这是啥啊?”
“哦,那个是五味子。”
这态度也太好了,竟然还教他一起认药材!
蒋壮受宠若惊。
不仅如此,中午来叫人吃饭的时候,季明的态度也格外的好。
饭桌上也老老实实的,没再出任何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