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终于,江凭风吐出了肺部的积水,在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恢复了呼吸。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湿漉漉的狼狈不堪的路明。
厚厚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路明抱着他,一直在他耳边低语:“好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江凭风,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一直到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到救护人员赶来,路明才放开怀里的江凭风。
也就是这时候,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一闪而过,路明才注意到,江凭风的右手上,原来一直都死死地抓着一个东西不放——是一枚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
“路董?”
方圆走上前,将一件刚取来的外套披在路明身上,见他没有反应,才顺着视线看向被医护人员带走的江凭风,安慰道:“刚刚问过医生了,能醒来说明已经脱险,江先生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但路明的神情,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饶是方圆看着,都忍不住有几分心惊胆战,没敢再开口。
燕闻筝辞别恩师后,立即赶了过来找路明,看见他的神情后,心微微往下沉了沉。
要论了解路明,燕闻筝说第二,方圆都不敢说第一。
“我已经让人全程跟着了,有情况会立即打电话,路明,你也别崩太紧,他已经醒过来了,会没事的。”
路明没有回答。
方圆掏出干净的手帕想去擦拭他脸上的水渍,被偏头避开,他伸手拉了拉肩上的外套,眸色深沉如水,看着燕闻筝道:“帮我个忙。”
江凭风被送完医院后,先进行了一系列实验室检查跟超声检查,直到晚上才吊着药瓶被推回高级病房。
回到病房后江凭风就睡着了,私人护工一直守在套房里,听到一点动静,都要推开门进去看看,确定病人情况良好才离开。
直到晚上九点左右,病房门被推开,护工看着进来的男人,小声喊道:“路董。”
路明轻轻点头,眉宇间带着疲倦,应该是刚忙完就过来了,他看了眼关着的房门,低声问道:“一直没醒吗?”
“嗯,中途咳嗽过几次,然后又睡了。”
“哦对了。”护工忽然走到一旁,从柜子里取出拿帕子小心包裹着的蓝宝石项链,说:“医生检查前从他手里取出来的,检查完后问江先生,他说给您。”
盯着那枚项链看了会儿,路明慢慢伸手接过,指腹摩挲着项链表面,眼神逐渐温柔下来。
“我进去看看。”片刻后,路明还是忍不住推开了房门。
护工识相地待在外面,但也不敢走远,怕病人出状况。
出乎意料的是,江凭风醒着。在护工留下的那盏小灯的灯光里,他靠坐在床头,微微垂首,像个可怜又无助的孩子,听见推门声后,他下意识扭过头去,跟路明对上了视线。
路明的眼底带着惊诧跟心疼,江凭风则眼神平静,好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咔哒。
房门被关上,大灯打开了。
江凭风似乎一下子不适应这么亮的光线,忍不住微微蹙眉,不过他没有用语言表达不满,更没有让路明关上。
他能感觉出,路明有些不开心。
并且这不开心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不想在这时候去触他霉头。
眼前光线一暗,是路明拿起旁边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江凭风没动,像个任他摆布的玩偶,乖乖地让毯子搭在自己肩膀上。
“我刚刚见完陈泽。”
江凭风等了半天没等到后面的话,他就知道路明是在等他自己开口了。
想了下,低声道:“他把我拉黑了,所以我约他出来要项链,他不给,把项链扔下了江,我下去找。”
路明直接打断他:“你看见项链掉水草里了还去找?”
江凭风选择沉默,但路明比他还沉默,他没抬头,但能感觉路明在看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此时空气仿佛有了实质,像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凭风最终败下阵来,他咬着嘴唇,说道:“他挑衅我,我见不得别人挑衅我。”
“他怎么挑衅你的?”
“……”
江凭风嘴硬道:“忘了,我只记得他挑衅我。”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像是河水突然被冻住了,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停止。
“江凭风。”
路明很少喊他全名,一般只有在愤怒至极的时候,这么久也才喊了两次,现在是第三次,不过这次没有听出怒意。
江凭风没应声,被子下的手死死揪着被单,风平浪静的只有脸上作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