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初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让自己的手指全部露出来,只有小半截,雪似的白,指尖泛着红。
他真的很美,从头到脚的美。
季阳盯着他看完,感慨道:“也不知道你这天生的尤物,将来会便宜哪个男人或女人,感觉配谁都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郁白初脾气很好,只是温柔地笑笑,对那句带着男性凝视视角的“天生尤物”的话并不恼怒。有时候季阳都会奇怪,他脾气怎么就那么好呢,似乎怎么闹他都不会生气。
季阳回宿舍了。
天色越来越暗,路灯越来越亮,散步的人都走完了。
郁白初站在树下仰头数树叶,这是从前那个外国小男孩儿教他的,无聊的时候这么做,可以很好地分散注意力。
可以忘记寒冷,忘记疼痛,忘记时间的流逝。
数到第三千五百八十四叶的时候,郁白初看见有个高大的人影从路灯下走了过来。浅色的宽大外套,头上戴着连体帽,应该是看见他了,顿了下,才继续往前走,加快了脚步。
“哥哥。”
燕图南走过来的第一件事是拉下拉链,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往他身上套。
郁白初艰难而笨拙地抬手,然后企鹅似的原地转了个圈,示意他看自己身上宽大的外套,并且很努力地将脸从帽子里面露出来,想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季阳的衣服,好大,很暖和,你看,我手都抬不起来了。”
燕图南看他跟帽子抗争的过分艰难,忍不住伸手替他把帽子弄开,手背蹭到郁白初脸颊,听见他小声说了句:“冷。”
燕图南一愣,赶紧要松开。
郁白初却用半截手指拖住他,不让他动,看着他的眼睛,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说:“给你暖,正好我的脸有点热,季阳的衣服太厚了。”
手下的脸颊又软又热,捧在手里,燕图南指尖、心尖都在颤。
“哥哥,不问我去哪儿了吗?”
“问啊,你去哪儿了?”
“……”
燕图南没想到他真的问。
其实他明白郁白初留他在身边是可怜他,觉得他失忆了无家可归,如果知道他恢复了记忆,估计是不会让他留下的。
所以他想一直装下去,至少装到郁然永远离开郁白初那天。
但他没想到郁白初真的会问他去哪儿了,这问题问的他措手不及,问的他刚消下去的心虚又涌上来了——
他还没忘记自己在家厚着脸皮说郁白初是自己男朋友的事。
燕图南慢慢垂下眼皮,不敢再看郁白初真诚温柔的眼神:“我……可以不说么?“
要不说做贼心虚呢,况且他还不止心怀不轨,他甚至把这心怀不轨摆上了台面,在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散播自己跟郁白初在一起的谣言。
这是燕图南人生中少见的冲动之举,带来的后果就是心惊胆战。
郁白初看着他轻轻颤抖的眼睫毛,笑了起来,低声说:“好啦,我不问你。对了,下午没事的时候整理行礼,找了件东西出来,想送给你。”
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期待地看着燕图南,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那还是个很普通却明显很用心的盒子,蓝丝绒的外壳,小小的,有点像装……
燕图南伸手打开,然后怔住了。
不怪他大惊小怪,换了谁被自己暗恋的人送了枚戒指都会当场呆住然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甚至战战兢兢地谴责自己痴心妄想。
郁白初以为他沉默,是惊讶自己为什么会送他这个,赶紧解释说:“以前跟一个老师学过手工艺,这是我设计的毕业作品,上面这颗粉钻是我高中从欧洲淘来的,卖家说他代表了独一无二。”
“我想,你应该就是我的独一无二。”
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又在他重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时,以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弱者姿态出现,让他体会到了被人需要的滋味。
是他让自己重燃起了希望与斗志,开始期待每一天,这样的人怎么不算是独一无二呢?
“只是这枚戒指原本有个主人……”
燕图南立即就知道是谁了,郁然。
他的眼神黯了黯,像骤然失去华光的繁星。
郁白初其实不想在这种开心的时刻提起郁然,但他上辈子把戒指送给了郁然,如果不跟燕图南说清楚,他总有一种是把郁然不要的东西给他的错觉。
他不喜欢这样。
郁白初看着他,充满歉意道:“但我发誓你是第一个佩戴他的人,也会是唯一的那个,希望你不要嫌弃它被人抛弃过。”
抛弃?
燕图南的眸底瞬间闪过一丝冷意,这枚戒指送给过郁然?然后他不要,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