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回头,看见路夕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
应该是站了有一会儿了,江凭风在心里笑了下,刚准备说些什么给对方添点儿堵:“季阳刚刚问我是不……”
“江凭风。”
身后有人喊他,是个很熟悉的声音。
低沉温雅的成熟嗓音,无论何时都是不紧不慢温和从容,因此造成很多人的误解——以为这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但其实只是没有踩到他的底线而已。
很不巧,江凭风就踩到过很多很多次,并且还是故意踩的,几乎是费尽心思去踩。
因此他见过男人无数次失态的模样。
愤怒的、失控的、沮丧的,甚至是落魄狼狈的。
不过江凭风从来不在乎。
“江凭风。”路明喊了第二声。
江凭风没有说完的话便在此刻停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最后被平静完全取代。
他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去看来人是谁,因为只听声音跟语气就猜到了。
他盯着对面的路夕,淡淡道:“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路夕说:“我还不至于这么清闲。”
那就是跟他没有关系。
江凭风便没有心情再给路夕添堵了,转身往医院外走去。
他没有看路明,一眼都没有,直接擦肩而过。
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随着江凭风身影的消失,路明抬眸,目光落在了对面的路夕身上。
跟两年前不同的是,这次端着一脸平静的旁观姿态的人成了路夕,而为爱狼狈失态的人成了路明。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哥,他好像并不喜欢你。”
两年前,路明三言两语就给季阳洗脑了个彻底,回头还不忘去洗脑路夕,但跟洗脑季阳不同,对路夕他当时就说了一句话:“他不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现在报应终于到他自己身上了,路夕带着几分虚伪的怜悯跟同情,轻飘飘道:“他似乎很讨厌你啊哥。”
“……”
这比当年路明说的更加过分。
但路明拿他毫无办法,或许也并不在乎,于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追江凭风去了。
“小风!”
但江凭风根本不搭理他,江凭风是硬骨头,软硬都不吃。
你对他好对他坏,他都不在意,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
江凭风其实是那种极端冷漠理智的人,他喜欢一个人,就对一个人好,不喜欢一个人,就对一个人不好,就这么简单。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跟付出就去索要一段关系,同样也不会因为别人对自己的喜欢跟付出而去开始一段关系。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喜欢我是你的事,跟我也没有关系。
他拒绝一切道德绑架。
不绑架别人,更不绑架自己。
所以两年了,即使路明手段用尽,也依旧捂不热面前的人。
*
季阳在医院吊了三天的水才见好,这三天路夕没去公司,一直在医院里远程办公,吃住都跟季阳一起,方便盯着他。
路夕倒是想把人放家里,但又担心万一情况恶化,不能及时找来医生让季阳吃苦头。
擦药喂小米粥都是路夕,季阳现在只能喝粥,还是只能加盐的那种,怕季阳不开心,路夕就自己陪着他一块吃。
季阳吃什么,路夕吃什么。
最后医生看不下去了,说:“路总,再这么下去他没事您可能就先倒下去了,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您爱人每天都有在吊葡萄糖水,他饿不死的。”
“放心,我也饿不死。”
“每天吃小米粥您确定您饿不死?”医生瞠目结舌。
直到他看见路夕趁季阳睡觉的时候,去外面迅速吃完了家里阿姨送来的晚饭,而且还吃的毫无心理负担。
医生瞬间觉得自己跟路总的爱人都受到了欺骗。
路夕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只喝白粥?”
医生有理有据:“你们不同甘共苦吗?”
“你对同甘共苦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医生居然无力反驳,顿了下,问:“当着他面吃不行吗?非要骗他?”
“那他一定会撒泼打滚要我给他尝一口,我不想因为一口吃的挨骂,更不想因为一口吃的让他多吊两天水。”
路夕确实学聪明了很多,换做以前,他绝对是当着季阳的面吃,然后让季阳苦哈哈喝白粥,一边吃着山珍海味,一边听季阳对自己骂骂咧咧。
路夕不得不承认,他当年确实是有点贱跟脑残在身上的。
又养了两天,季阳总算是完全康复了。
准备出院这天,路夕在床旁给季阳喂白粥,可是连续吃了四天白粥白面条等淡出鸟的食物的季阳,终于不干了,他发火了:“我要吃肉!烤肉!我要吃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