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担心杜云不能接受他,尤其是在发生玄都观这件事后,他觉得杜云恐怕更难接受他了。
“殿下,杜公子醒了。”
陈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回过神站起身就一路急行向卧房而去,及近门口又慢下步子,在门口站起半晌才步入房中。
杜云坐在床上,穿着白色的里衣,披散头发,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呆呆地盯着窗外,恍若一座冷冰冰的雕塑,直到听到脚步声扭过头看向陈钦云时,身上稍微有些活人的气息。
陈钦云走到床边坐下,杜云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黯淡无光,看见他靠近身体颤粟着远离。
陈钦云看着这双眼睛心里绞痛,后悔不已,鼻头发酸,垂眸不敢与其直视。
“这是那?”杜云问。
“裕王府。”
“我还活着?”
“是。”
“世子拿我当诱饵好玩吗?”杜云歪着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冷不丁的一句话引的陈钦云抬眸去看杜云,心里更是像发了洪水被淹没殆尽般的窒息,终究是无言以对。
少顷,陈钦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杜云。
“这是夏先生写与我的。”
听到“夏先生”三字,杜云眼里明显有了些神色,慢慢地伸手接过,颤颤巍巍地打开。
短短的几行字,能一扫而过,杜云却看了许久,一个字一个字的过,生怕有所遗漏。
看毕杜云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他算是明白陈钦云为何要假扮道士,可那又怎么样,他和他哥不过是棋子工具,他一定要回家,一定!
陈钦云担忧地看着杜云。
杜云身体微颤,呼吸急促,到最后竟嘴角流血似要晕厥。
“杜云——”
“杜云醒醒!”
杜云被陈钦云抱在怀中呼喊着,他手攥着陈钦云的衣襟,眼睛死盯着他嘴里喃喃道:“回……回家……”
卧房内一阵兵荒马乱,好在医师及时赶到为杜云诊治。
“可有事?”陈钦云急不可耐地问道。
“并无大碍,世子妃是郁结于胸,又加上受了些刺?激,所以吐了血,现在於血清了,便没事了。”医师颔首道。
待下人退去,陈钦云握着杜云的手面带忧愁:“你好好的,好好的我就带你回家,真的……”
次日,裕王府接到秦王妃派人受来的赠予世子妃的补品。
按理说玄都观失火已经是两日前的事情,京中与裕王妃交好的都当天送来了慰问品,而这秦王为何晚了两天?原因在于秦王虽是陈世子的表兄,但更是皇帝的儿子,因着这层身份,他这个时候送却是最好不过。
陈钦云吩咐人接过,对秦王府的总管道:“劳烦李伯替我转达对王妃的谢意。”
“应该的。”李伯上前一步笑道:“殿下,明日又到去西明寺祈福的日子了。”
闻言,陈钦云也笑回:“确实,您不说我还忘了呢。”
送走了李伯,陈钦云立刻叫人安排马车 他明日要去西明寺为杜云祈福。
低调奢华的马车穿街过巷直至一宽敞的地域才停下。
陈钦云被早早候在门口的小沙弥领进庙上香拜佛,一如从前。
直到正午在寺庙中用完午膳后,便去拜见主持。
进了禅房,主持眼神示意小沙弥关上门,来到床边掀开床铺扭动机关,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
陈钦云与主持互相点头示意,举着火折子下了密道。
密道不长,半盏茶的功夫,陈钦云就走出了密道。
入眼是一片沙沙做响的竹林,径直穿过竹林能见一蜿蜒而上的石阶,在鲜无人知的名为小香山的山上,山顶则座落着一间凉亭。
陈钦云收回目光,拾级而上。
佛说心诚则灵,可他只觉这就是一屁话,以前是现在亦然。
少时他求过母亲,希望她留下不要走,可她还是走了,并且永远的留在他十岁时的春天。
受封世子时他也求过皇帝,求他放过他们一家,可老皇帝依旧步步紧逼,一点退路都不让。
如今,他想求杜云留下,却只能看着他像一朵衰败的花,在他怀中枯萎。
他不信神佛,但可笑的是他需要他们来做掩护。
走进凉亭,亭中早已坐有一人。
陈钦云上前作揖道:“陈钦云,见过表兄。”
“嗯,坐。”秦王敲了敲身边的位置,“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皇帝动真格了。”
“他叫王林查这次的事?”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钦云心中了然。
这大理寺卿王林办案以雷厉风行、秉公执法,不畏强权闻名于朝野,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担心有人会耍炸。
“本王是真没想到,那些兄弟会这般愚蠢。”秦王冷笑道,“不过也好,省的本王费力拉他们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