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平又感觉到自己的僵硬了。他僵住了,好半晌,才问:“……我不能问?你哭什么?”她都把他当替身了,他还不能问问了?
——这没道理。但陆长平觉得自己就像是活该被坏女人玩弄的傻子一样,即使这个时候了,还是很心疼。
虽然他又别扭,又嫉妒,怒火中烧。
但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他还是……
只能别别扭扭又带着一点懊恼,一点小心翼翼,问她怎么了。
他僵硬着伸手揉了揉她的眼睫,感觉到怀里的女孩也很僵硬,一时间更懊恼了。本来是气楚娇娇,这下全气自己了。
楚娇娇眨了眨眼:他在说什么?
她没哭啊?
但是他这样揉她的眼皮,让她很难受。生理性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沾湿了他的手指。
这下,陆长平更确信是自己惹哭她了。他懊恼地想:他跟她计较什么呢?她是个病人。在这个地方无依无靠,她那么害怕,认错人也不是她想的。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僵硬地拍拍她,一肚子怒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别哭了。”
她说:“我没哭啊。”
但因为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没有可信度——至少陆长平没有信。
他抿了抿唇,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以前……他是怎么安慰你的?”
“什么?”楚娇娇没有听清楚。
但紧接着,她就被陆长平扳过身,眼前骤然盖下一片阴影。
她被按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被温柔地、充满歉意地,亲吻了。
头顶忽然一重。似乎是有人坐了下来。楚娇娇迷迷瞪瞪地抬眼一看,只感觉到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发丝,是傅云眉。他不知道何时坐了过来,听完了全程。
“……”陆长平在她的唇边低喘,“专心点,娇娇。”
……
夜幕降临时,楚封才将所有数据录入数据库。
他抬起悬浮在虚空中的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指僵硬发麻,稍微活动了一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挪到了智脑上。屏幕上,一个号码静静地躺着哪里,看到那个临时通话号码的瞬间,给他这个号码的人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畔:
“啊,您说封欲教授呀?他最近有点事情请假了,不在学校里。”
“什么事?那我就不知道了。”
“您找他是有什么急事吗?看病?抱歉啊楚老师,我本来不该说这话的。但是……看您很着急的样子,劝您去找别人吧,别耽误病人。”那人支支吾吾的,“封教授他啊……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请一次假,说来也奇怪,封欲教授平常在学校脾气挺好的,但是每次请假的时候被打扰,脾气很暴躁……嗯,就挺怪的吧。感觉就像是两个人一样。哈哈……我这么说您可别见怪。可能他也有私事不方便被打扰吧。”
这个通话号码……要打吗?整个首都星可能都再没有封欲这样好的心理医生了,更别提封欲的嘴很严,他是皇家学院的教授,身份也受皇室钳制,可以保证不泄露消息。
这是最好的人选了。
静默半晌,楚封拨通了这个号码。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接电话,又自动挂断了。楚封皱着眉,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过去。
直到第四次,才终于被接通。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嘈杂的声响,过了半晌,似乎响起了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沙哑而压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好。”
那声音……仿佛竭力压抑着怒火一般。楚封垂下眼,心里有数了。
他开口:“您好,封欲教授。冒昧打扰,我是中元研究所的楚封,曾经跟您一起在皇家学院任教共事过。是这样,我有一位学生,她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我很抱歉,但病人应该去看医生。”那头的人直接打断了他。他的用词是礼貌的,但语气很不耐烦。
“这位病人身份比较特别,或许封欲教授您来看一看再做决定比较——”
“不用看了。”那头很不客气地说,“我对她的身份没什么兴趣。既然身份特别,她的选择也会很多,不缺我一个。如果你需要,我把我认识的一个医生推荐给你,她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医生。想必她会比我适合那位病人。”
说罢,他就直接断开了通话。
片刻后,一个新的联系号码被发到了楚封的智脑上。
……
黑暗的卧室里,只有智脑投射出的幽幽白光照亮了床上男人的脸。
幽暗的光线给他锋利的面颊轮廓打上一道晦暗不明的阴影,几乎是把那张过分英俊的面庞活生生削成了两张脸,一面温柔,一面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