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楚娇娇忽然小声地惊呼。“药膏……掉了。”她伸出手,抓住了林恒的手,低下头认真地把留到掌根的药膏推进他掌心里。
她的气息忽然环绕过来,细瘦伶仃的指尖捏着他的手,让林恒的大脑都停滞了一瞬。
抬头看过去,楚娇娇坐在床上。泛着粉的膝盖分开了一点儿,露出了里头的伤口。
“那个……有点痛。你快点帮我擦药呀。”
她还抓着他的手掌,或者说轻轻地托着,力道不大,但林恒忽然像是变成了一个只能听她命令的提线木偶似的,浑身僵硬。
只能用沾着药膏的指尖,缓慢地擦过伤处。粘稠的药膏抹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顺着丰软白肉的弧度往下落,脆弱的软肉发了疯一般颤抖起来。
“呜……”
耳边是她忍痛的呼吸。
林恒感觉自己有些耳鸣。或许他真的是个变态,竟从这种举动里体会到一种比鲜血还叫他兴奋的感觉,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像叼回飞盘的小狗一样抬起头想看主人的反应。
而楚娇娇食指搭着下唇,半阖着眼,鸦羽般的眼睫颤抖着,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似乎觉得情况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有些慌乱地并拢膝盖,却被受到鼓励的小狗握住了脚踝。
受到鼓励的小狗如果有尾巴,此刻多半已经摇上天了。他完全沉寂在一种取悦她的兴奋里,可以想见,哪怕没有药膏,他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到位,就算用口水给她消毒,也没有丝毫怨言。
涂完药之后,林恒还非常贴心地拿来纱布。
楚娇娇被他拉着从床上站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再次半跪下去,拿着纱布绕着伤口缠了几圈。
“这个……有必要吗?”就是一点点伤啊。
林恒声音微哑,但脸上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这样就不怕晚上蹭掉了。”他包好了纱布,微微仰头,对她笑了笑。
楚娇娇则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笑容里的意味。
她点点头,迷迷糊糊地躺了回去,跟林恒互道了晚安,钻进被子里。
躺在床头的医生娃娃忽然站起来,贴在她的脸上,有些不满地咬了一口她的脸颊——毛绒绒的嘴巴,也没有办法张开,只是贴了贴,丝毫没有攻击性。
只有声音闷闷的:“娇娇。”
“嗯?”她有点困了。柔软的床铺几乎是拽着她沉入梦境。
“我也能给你涂药——下次别找别人涂药,你不知道,男人都是下流的东西。”
楚娇娇:“……”她意思是被它整得有点清醒了,好笑地提醒说:“你也是男人哦?”
娃娃说:“我是娃娃。”语气可以说是十分的理直气壮了!
楚娇娇哭笑不得,动弹间,忽然听到了枕头底下沙沙的声音,想起来自己睡觉前把那张奇怪的日记纸塞到了枕头底下。
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了日记纸,重新审视起来。
这是林恒给她的,林恒亡妻的日记。
【6月17日,晴。
和林恒一起进入了神庭……(这里划掉了,但依稀能看清划掉的字是)神父说要写日记,还说神会看着我们平常做了什么,真是奇怪的神……
但林恒说大家都要写,所以我也写吧。
今天,神父把我叫过去问了话,他问我林恒是不是我的丈夫。真是奇怪的问题,难道神庭不是只有夫妻才能进入的吗?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我不敢回答……(后面又是一长串被划掉的字句)】
之前她没有看懂这张日记,但现在,日记纸上的一些词跟今晚的经历对上了。
神庭——就是今天晚上看到的,悬崖上的奇怪建筑。
神父她也见过了。
写日记就是神父口中的‘祂在看着你’吧。
这样就能推测出这张日记纸当天发生的事情了——林恒的亡妻跟着他一起进入了神庭,神父要求她写日记,于是她就写了这一页日记来应付神父。
但是,她的疑惑依然没有解释:林恒为什么要把这页日记纸给她?
她想不明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但到底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因为床太过柔软,一不小心,就坠入了梦境之中。
……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落在地上。
屋里的三道呼吸声逐渐归于平静,经过一晚上的疲惫奔逃,他们都累极了,没一会儿就都睡熟了。
楚娇娇的脸靠着枕头,她在做梦,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熟睡的安详面庞上浮起淡淡的绯色,额上浸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远山似的两道眉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