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静地落下来,把那一张残缺不全的白纸照得微微发亮,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白纸上的字迹。
这张纸似乎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应该是某个日记本,最上方写着一行小字。
【6月17日,晴。
和林恒一起进入了神庭……(这里划掉了,但依稀能看清划掉的字是)神父说要写日记,还说神会看着我们平常做了什么,真是奇怪的神……
但林恒说大家都要写,所以我也写吧。
今天,神父把我叫过去问了话,他问我林恒是不是我的丈夫。真是奇怪的问题,难道神庭不是只有夫妻才能进入的吗?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我不敢回答……(后面又是一长串被划掉的字句)】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显然日记的主人不是很愿意写日记,连楚娇娇都能看出来,神父让她记录下每一天的所做所行,但她只写了自己去到神庭里和神父对话的事情——这种事情,神父难道不清楚吗?
楚娇娇摸索着白纸的边缘,想了许久,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本日记的主人似乎是林恒的妻子,林恒说过他的妻子已经逝世了,所以这是林恒亡妻的日记……很明显她不愿意让神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写日记只是为了敷衍他们。
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林恒和神父会看不出来?
这日记纸只有一页,楚娇娇没法看到更多,只能靠猜想。
但是,最让她疑惑的还是,林恒为什么要把这页日记纸塞给自己?
而且还是悄悄地塞……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一页日记纸是他塞过来的,却又想让她看到日记。
楚娇娇躲在被子里,抱住了两个娃娃,轻声跟它们说着悄悄话:“是林恒放进来的吗?”
娃娃也压低声音:“我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就是他放进来的。”
楚娇娇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他看到你们了吗?”如果林恒看到她带着两个会动的娃娃,她该怎么解释?
娃娃摇头:“他没看到我们。”
它们本来就是面朝床,在床头坐着的,这个方向能把床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林恒没有想到两个娃娃有自己的意识,就这么当着它们俩的面把日记纸塞了进来,毫无防备。但两个娃娃防着他,等他离开了,才找的楚娇娇。
“好吧。他不想让我知道的话,那我也先装作不知道。”楚娇娇说,她又发起愁来,为自己不聪明的,没法想明白林恒到底要做什么的小脑袋,“林恒到底想做什么呢?”
正发着愁呢,忽然,楚娇娇感觉到,自己面朝的那边的被子被人轻轻地戳了戳。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面朝的这边,不是林恒,是谢双安的地铺。于是松了口气——她还没有想明白林恒为什么要给自己他的亡妻的日记,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探出头去。
刚一把脑袋伸出被子,她的脸颊就被一双手捧住了。
“唔?”
是谢双安。
月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流淌下来,给他跪在地铺上的身影蒙上了一层发着莹润微光的轻纱,他的脸因此藏在黑暗中,但那双清澈的琥珀蜜糖似的双眸却如同河底的宝石,即使盖在阴影里,也闪着一点微光。
少年清澈的声音被压低了,显得有些沙哑:“娇娇。”
“嗯?”
“刚刚你和林恒在说什么?”
“唔……”楚娇娇的脸被捧住了,谢双安的掌心挤压着她软嫩的脸颊,让她说话都变得很含糊,她眨了眨眼,“没有说什么呀……”
话没有说完,谢双安更加用力地压住了她的脸颊,止住了她的话语。
他一言不发,捧着她的脸,一直到她的鼻尖泛红,雪白的两腮起了一层红晕。
“说谎。”他嘟囔着,“我都听到了。”
……完了,说谎还被识破了。
楚娇娇有些慌张地躲闪,侧着脸,因为撒谎,脸更红了,连带着小巧的鼻尖都红彤彤的,皱着鼻尖咬着唇。
谢双安冷酷无情地压着她的脸颊,不让她乱动,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里全然是委屈和不忿。
看着看着,却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轻轻地低下头,把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鼻尖。
两人都是一愣。
谢双安松了些手,但还是贴着她的脸,不肯放开。
声音低沉沉的:“像他这种男人……就是想勾引你,娇娇,你不要上他的当。”
说罢,又像是为她打抱不平似的,忿忿地说:“他有老婆了,还想勾搭你。一面说着自己对老婆的深情,一面又勾搭别的女人,老婆死了就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真不知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