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娇也说:“对不起,林先生。”
林恒倚着灶台。他垂下眼睫,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开口却不是责怪或者驱赶,而是无奈地说:“不是说了很多遍了,直接叫我林恒就好了吗?”
“嗯?”
谢双安问:“林先生,你不生气吗?”
林恒默了默。再开口,问的却是两人没有想到的事情:“你们的那两个朋友……是情侣吗?”
楚娇娇愣了愣:“我不知道。”李安安是个自来熟的人,她和安安其实是安安单方面地跟她熟悉,她对安安其实并没有那么要好。她只知道安安性格开朗,有很多朋友,也听说过她有几任男朋友——但具体是谁,有没有分手和好,她就不知道了。
谢双安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也跟她不熟悉。”
他是为了跟楚娇娇接触,才认识的李安安,对李安安的关心仅限于跟楚娇娇有关系的那部分。
“我也是听杜远生说的。”谢双安说,“我和杜远生是同一个寝室的,杜远生跟孙云是好哥们,孙云又跟李安安要好……”
所以,他其实是绕一大圈,来认识楚娇娇。谢双安耳根发红。
“我只听杜远生说孙云和李安安暧昧了很久,孙云好像计划着要表白……”
林恒摸了摸下巴。他顿了顿,以一种成年人特有的直白,直截了当地询问:“他们俩彼此喜欢?以前做过吗?”
他的语气,平淡地像是询问病人病史的妇科医生。
谢双安又沉默了:“……不知道。”谁会去问得那么详细?他也不是那些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林恒侧身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居然像是被他们俩犯错小孩儿一样的站姿给逗笑了,摇摇头转身去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杯水,表情轻松地递给楚娇娇,就像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一样:“别急着道歉,先喝点水吧。”
楚娇娇已经麻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拿着水杯,尴尬地抿了一口又一口。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们说过的邪教吗?”林恒问。
“你是说……”
林恒敲了敲瓷砖台面,指甲与瓷砖相触,发出清脆的、让人心神宁静,集中思绪的声音。
“那个自称梦的使者的邪教,宣称他们的神明会通过托梦来传达旨意。关于那个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们说清楚。”他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令两人震惊不已,“那些教徒声称神明会通过梦境来影响人的意志,放大人们的欲望,懒惰,暴怒,贪婪,食欲,色欲……都在其中。”
“有些敏感的人群,很容易被梦境影响,一旦被引诱,就会成为神明的教徒。”
“你们今天看到码头上的人群了吗?”
两人点点头。
林恒接着说:“那些人的语言和交流方式都不尽相同,特勤局有资料表明,那些人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跋山涉水而来,其中甚至有不同的人种,他们都自称受到了神明的感召,自发汇聚于此,形成村落。”
楚娇娇好像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又好像没有听懂:“这和李安安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里的人一旦决定留下来,就会遵从神明的旨意,选择自己身边的人……”他顿了顿,含糊地带过,“在一起。”
“然后就会像是你们今天在船上见到的那样,组成一夫一妻的家庭,如果有生育,就会把孩子抛弃在大海里,意为献给神明。”林恒说,“今天在渔船上,渔民叫我们外乡人,因为我们既没有船,三个人也不可能是夫妻。”
“但他们两个……很快就不是外乡人了。”
楚娇娇点点头,在脑海中消化着这些信息,谢双安却忽然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林恒。
他们其实并没有见过林恒的证件——完好的证件。那个证件上有用的信息都被血糊掉了,哪里又这么巧合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见过林恒打电话联系特勤局的人,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说的这些话,都是林恒单方面讲给他们听的。所以,如果他想骗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林恒跟他们的相遇本就有诸多巧合,谢双安不至于去怀疑一个三番四次帮助他们的人,但要让他全心全意地相信,却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谢双安侧头看了看楚娇娇。
楚娇娇这个被帮助了几次的笨蛋,现在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林恒的话。这也正常,从表面上看,现在他们落到这个境地,两个朋友不愿意离开,一个朋友莫名其妙地暴起伤人,反而是林恒既熟悉这个鬼地方,又乐于助人。现在他们唯一能相信的也就只有林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