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瑞阳果断的继续说了下去:“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一点还真是有道理,林文韬这些年败了不少钱了,”李瑞阳连连啧啧啧的叹息,不停的咋舌,“这么多钱,我这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林家留给他迟早会败掉,所以以后会留给小武对吧。”李瑞阳猜测说,“林文韬以后也得依靠弟弟养,林晨更加是只有这个儿子可以依靠了。”
说到他老婆林晨,梁山的手握紧在身前摩挲。
“林晨的化验报告。”李瑞阳见机赶紧将化验报告和林晨的照片放在梁山的面前,“林晨目前主要存在呼吸困难、胸痛和乏力,医生说这是西布曲明过量的后遗症,也是最危险的后遗症,这三种症状是肺动脉高压的表现。”
梁山不自禁的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他的视线终于和李瑞阳的视线重合了。
“肺动脉高压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会逐渐发展成右心衰竭。”李瑞阳瞄了自己右手一眼,手心那里藏着王甜甜帮他打好的小抄,这么多的专业用语,没有小抄的话,李瑞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老婆真的很好,”梁山说,“我从没后悔娶她。”
林晨至今仍然是当年那个刁蛮任性但全心全意的小女孩,变得面目全非的是自己。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梁山说,“我老婆真的是无辜的。”
“那就先说说,你为什么认为你老婆是无辜的?”李瑞阳皱了下眉毛。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大儿子。”梁山沉吟了一会,然后开始说。
林晨是接到林文韬的电话才去找的那个保姆黄婶,又被黄婶气晕了头才会失控撞人的,她和这一切的诡计都没关系。
“具体说说是哪些诡计吧。”李瑞阳说。
“你们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梁山闭上眼睛,他的胸膛起伏趋向加快,“不如你们告诉我还差哪里没查清,我就说哪里吧,不然,我觉得沉默让我更自在。”
李瑞阳再度皱了一下眉。
小刚子喝了一句:“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清楚自己的所有问题才是正途。”
李瑞阳看到了梁山嘴角轻蔑的笑。
“当我沉默的时候,我感到很充实,当我开口说话,就感到了空虚。”李瑞阳轻声说了一句。
梁山睁开了眼睛。
李瑞阳说:“沉默往往对应着话语,但话语却不一定是真实的,真实的东西恰恰都在沉默之中。”
梁山坐直了身体,问:“你有空看王小波?”
李瑞阳摇摇头:“我看是因为案件的需要,但我有个朋友很喜欢,还算有点研究。”
“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写的一本深刻的书。”梁山说,他终于看着李瑞阳笑了,“看看很好,让灵魂有栖息的时候。”
“你所要说的一切全都过去了,你似乎没有必要保持沉默了。”李瑞阳说了一句应景的话。
“这句也是王小波说的,他还说,从话语中,你很少能学到人性,从沉默中却能。假如还想学得更多,那就要继续一声不吭。”梁山说,“这么说,我可以继续一声不吭。”
“王小波还说,别人的痛苦是艺术的源泉。”李瑞阳笑着说,“而你在受苦,只会成为别人的艺术源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瑞阳说,“你说,你小儿子能不能保住那两座你挂在别人名下的矿山?”
梁山肉眼可见的触动了。
“你问吧,我全都说。”梁山看起来很诚恳的说。
李瑞阳低下头去看手里的卷宗,他现在可以肯定的说,梁山在试图套警方的话。
他还不知道警方究竟查到了哪些,所以他要套话,要决定哪些说哪些不说。
李瑞阳决定,从林文韬的情况入手:“那就先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把你儿子林文韬送到这个组织里去吧。”
“我想让他受点教训。”梁山简单的说。
这样的回答不痛不痒,没什么大用处。
“从最开始说起,从林文韬弃保潜逃开始一路说起。”李瑞阳强调,他需要细节,细节能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撒谎,又撒了什么谎。
“阿文走了之后,我们四处去找他,从舟山码头找到了他的车,又从舟山群岛的民居里找到了他的人,然后我把他送到那里去的。”梁山说,他的眼睛直视着李瑞阳的眼睛,可惜停留的时间太长,更像撒谎。
李昌钰曾说,一个人撒谎的时候,会刻意进行眼神的交流。因为他要判断别人对自己撒的谎是什么反应,所以相对来说,超过几秒的眼神直视更加像是欲盖弥彰。
“所以你把他直接送到了哪里?”李瑞阳问,“说清楚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