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不想要你锱铢必较的报答啊!
薛竹隐彻底恼了,拿出折颜廷辩的气势,与顾修远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我与太子一同长大,十几年的情分,我和你相识不过月余,你总不能要求我对你比对太子还亲吧?”
是啊,他不该,也没那个本事让薛竹隐对他比对太子还亲。
顾修远:“我错了。”
薛竹隐面色稍稍缓和:“知错就改,孺子可教。”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在山间小路上响起。
顾修远没话找话,试图缓和与她的关系:“我看竹隐内心善良,肯把那头骡子让给三娘骑。”
薛竹隐却不顺着台阶下:“这不过是小善,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那你觉得什么是大善?救命之恩?”顾修远颇有兴致地问她。
见他诚心发问,薛竹隐一板一眼地和他分析自己的看法:“把骡子让给农人,只能帮到三娘一家,下次若来一个四娘,我哪有骡子可给呢?这种善举就是小善;但如果能够通过民治让天下农人有钱寻医,看病方便,这才是大善。”
“所以你一直想要变法?”顾修远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
“也不完全是,大齐现在看着虽是太平年岁,君同民乐,但内里的问题不少,就好比一个人生了病,应该治病才是。”
顾修远不说话,摁着她的脖颈往下,迫使她低头弯腰。
薛竹隐:???
下一瞬,一支利箭破风而来,从她头顶上飞过,牢牢钉在前方的树干上,入木三寸有余。
薛竹隐看着那支擦身而过的箭,暗自心惊,若顾修远不救她,她此刻命已休矣。
山路前方,群鸟忽然从树枝上惊而飞起,没入天际之中,几片绿叶随风轻飘而落。
薛竹隐皱眉,望了望树梢,四个蒙面刺客从树上飞下,拦在他们马前。
顾修远回头看,三个同样装束的蒙面刺客正从后方缓缓逼近,前后夹击,进退两难。
他轻笑道:“怕是竹隐今日要同我作一对亡命鸳鸯了。”
蒙面刺客渐渐靠近,形成一个包围圈,二人翻身下马,顾修远拽着薛竹隐,抽出身后的剑小心观察形势。
五个刺客持剑而立,围着他们形成一个北斗阵法,为首的刺客剑气逼人,直冲薛竹隐而来,顾修远拉着她侧身避开,以剑格挡。
剩下的六位刺客见状也纷纷出手,闪着寒光的剑刃如流星雨落下,看得薛竹隐眼花缭乱,她没有武功,反应也不及习武之人快,只能任由顾修远抓住自己,身体及时配合他给出的信号。
顾修远只一把剑刃,要与刺客打斗,还要注意保护她,渐渐力不从心,挡剑的速度慢了下来,左臂上也挨了一剑。
薛竹隐观察已有一阵,位于剑阵尾端的刺客出招明显比其他六个都慢,她与顾修远对视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自明。
被困此中,只能以退为进,自谋生路,破局之法,就在他身上。
接下来,顾修远运剑如风,凌厉的招式对准剑阵尾端的刺客,逼得他步步后退,剑阵被打开一个缺口。
因着他专心进攻,疏忽了防范,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剑,背上,腰上,腿上都有几道伤口,他月白的外袍被刺得破破烂烂,血痕斑驳刺眼。
顾修远瞅准时机,飞踢一脚,刺客的剑登时脱手,顾修远剑刃直指刺客右手,将其筋脉挑断,刺客右手血流不止,阵法至此被破坏。
没有了阵法,剩下的不过是散群之鸟,顾修远绷紧全身,集中注意力,一把剑使得愈发虎啸生风,快得薛竹隐只能看见剑影刃光。
几个刺客渐渐倒下,顾修远也体力不支,眼见最后一个刺客的剑刃就要刺到顾修远的腹部,薛竹隐手疾眼快地捡起地上先前刺客脱手的剑,扬剑刺中刺客的胸口。
刺客被那刃光一闪,稍稍分神,胸口吃痛,剑锋偏了三分,顾修远趁这个当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的剑踢到地上。
薛竹隐向马飞奔而去,骑马冲向顾修远,朝他伸出手,用力拽他上马。
马儿兴许是闻到血腥味,十分动事,不必薛竹隐狠狠扬鞭,跑得比之前还要快,顾修远力气几乎丧尽,只能抱住她的腰,头搭在她的肩头,方可在马上坐稳。
薛竹隐专心策马,抽空转过头去问他:“你怎么样?”
顾修远紧咬牙关,声音冷静:“我好得很,死不了。你不要走原来的路了,我们只能甩开他们一阵,前面下山是李村,绕过李村往小溪村走,再进宛林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