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动了动,艰难地问道:“当真?你再想想。”
薛竹隐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她的眼底宛如藏了一汪湖水,因为醉酒,愈发地亮,就像被炙热的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
顾修远败下阵来:“好好好,我给你擦。”
他重新打了一盆清水,把她抱到屏风后去,给她解衣裳的时候还心猿意马,胡思乱想。真上手的时候,看着她昏昏欲睡还抬手配合他想样子,他反倒心无旁骛起来。
满脑子都是,她对他不设防,他也不能趁人之危。
他突然就不那么计较薛竹隐昨日的回避和默不作声了,昨日高积云和陈迈争着要和他睡,他拼命给她使眼色。
他当然也不指望她直接提出两人一起睡,但好歹给个眼神,表示她不希望他同别人一起睡。
那样他去找她也不方便。
但她那会显得漠不关心的样子,而且事后冷淡如常,没有半句解释。
那会他是真的有点沮丧。
两个人刚刚在一起,竹隐又没对他说过半句好话,顾修远处处留心她的反应,总是容易因为一些小事联想到她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甚至怀疑过她真的是为了繁衍子嗣才与他和好。
但她醉酒后无意识地主动,大约她平日里都是在克制。
过了今晚,明日她又恢复平时清冷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主动和他说,她其实也十分喜欢他。
顾修远俯下身来,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鼻尖,给她穿上中衣,把她抱起来。
薛竹隐困得几乎要睡着了,顺从地搂住他的脖子,顾修远抬手卸了她的发冠,扶她躺下,给她盖一层薄被。
习武之人对力道的把握最为熟稔,这个过程下来,他的动作都很小,甚至可以说是妥帖周到。
他在薛竹隐的脸颊上亲一口,起身回去找高积云。
薛竹隐睡眼朦胧,勾住他的小指,声音很轻,话里有央求之意:“别走。”
她手枕着头,侧过身来,安静地抬眼看他。
顾修远嗅了嗅衣裳,他身上也有酒味,就这样上床的话,她会嫌弃的吧……
他在她脸颊上飞快地点了一下:“你等一下。”
顾修远绕到屏风后,快速地擦洗一番,,待回到床榻前,薛竹隐已经睡着了。
烛火昏暗跳跃不定,在她脸上投下阴影,顾修远哑然失笑,若他刚刚就那样走掉,她大约也不会发现。
他熄了灯烛,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榻,手悄无声息地从她颈下穿过,搂住她的肩膀,把人翻过来,带到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搭上她的腰。
薛竹隐睡得很熟,没什么反应,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
好了,这下心里踏实了。
顾修远很受用,一夜好梦。
第二日薛竹隐是被窗外五更的打钟声吵醒的,宿醉过后,头有些痛,她揉了揉太阳穴。和顾修远挨着实在是太热了,她挪了挪身子往墙边靠,顾修远搭在她腰上的手也随之松开。
薛竹隐有所动作的那一瞬,顾修远就醒了,察觉到薛竹隐想要远离他,他慢慢睁开眼睛。
见薛竹隐盯着他若有所思,他解释道:“昨晚可不是我强行赖在这里,你让我留下来的。”
“而且什么都没发生。”他刻意强调,语气里几乎有求她表扬的意思。
薛竹隐脸色一赧,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小声地说:“我又不像你,喝醉了就记不得发生过的事情。”
噢,顾修远反应过来,嗯?谁喝醉了就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了?
他想起来,上次喝醉了醒来发现自己在竹隐的营帐里,还看到她脖子上有细细的齿痕,想问她发生什么了来着。
薛竹隐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她还是不肯转过来,他坐起来,看到她纤细的手指抠着床帐,一副十分害羞又为难的样子。
顾修远戳了戳她的背:“把话说清楚。”
薛竹隐不说话。
顾修远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说的话,那我和你说说我那日做了什么梦。我梦见我坐在椅子上,抱着你坐我腿上,然后你转过来,对我笑了一下,搂着我的脖子亲……”
薛竹隐转过来,掩住他嘴,耳后一片薄红,眼里又羞又恼:“你再说。”
顾修远拉住她手腕轻轻晃了晃:“那你和我说发生了什么嘛。”
薛竹隐一副不太愿意回忆的样子,敷衍他:“没发生什么,你别多想了。”
顾修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最后做到了哪步?”
毕竟那个梦做得太真实,他醒来还发现脚边的衣篓里有她换下来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