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守卫是摆设吗?都不会提醒顾修远一下的?
可是如果是走错了,他为什么猫在椅子里,而不躺在榻上呢?薛竹隐看他屈着自己的手脚,都替他感到难受。
她脚步顿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进去吧,她与顾修远关系尴尬,要是顾修远醒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出去吧,外面下着大雨,她又无处可待。
雨点打在营帐的篷布上,发出清脆的滴响,风吹开帘子,雨丝顺着缝隙飘进来,薛竹隐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她心虚地回头看顾修远一眼,还好他没醒。
她低头看了看衣裳上的水渍,和鞋底的污泥,实在没法忍,她一定要立刻把这身衣裳脱下来。
要不是顾修远在这里,她还想沐浴。
薛竹隐轻手轻脚地从衣箱里取出自己的衣裳,在屏风后换好出来。
顾修远还是维持着猫在椅子里的姿势,睁眼看她,眼底黑漆漆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从前和顾修远在一起的时候也常有这样争吵起来突然沉默的局面,每次都是顾修远主动搭台阶没话找话。
薛竹隐才发现自己真的很不擅长缓和气氛,她更愿意沉默。
但眼下这个局面实在诡异,顾修远以为这是自己的营帐,还看到她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在等他发现自己走错了,偏偏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盯着自己,跟一座塑像似的。
薛竹隐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到椅子边木桶里,站在这个位置,她都能闻到顾修远身上的酒气。
好在春见酒的味道并不重,还有点香甜。
她踌躇自己是要提醒他走错营帐了还是找个借口再出去待着。
她没话找话:“你醒了?”
顾修远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眼睛乌亮乌亮,要不是他会眨眼,薛竹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睛睡觉。
头顶雨落在篷布上的声势变大,像是天公发狠要把手边的水一次性泼完似的。
薛竹隐再次没话找话:“外面的雨好大。”
顾修远突然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过来,薛竹隐猝不及防,跌坐在他怀里。
第84章
薛竹隐歪了身子, 肩膀撞在他的胸膛上,鼻尖结结实实磕在他的下巴上,涌起一阵酸痛。
她不明白顾修远这是在做什么, 喝醉了把她认成周云意了?毕竟她与周云意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心底隐隐有些难过,他同周云意的关系已经到如此亲密的地步了吗?
这样实在不妥, 她去扶椅子的搭手, 挣扎着要起来。
顾修远不许她动,连着她的手一起锢住,环抱搂住她的腰身,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他抱她抱得很紧,就像一根绕着树长的藤蔓铁了心要剜进树皮里,薛竹隐动弹不得, 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两臂上, 要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把他推开。
顾修远忽然闷哼一声,低声说道:“你碰到我伤口了。”
薛竹隐立即不敢动,心提起来,她的手肘刚刚好像确实碰到了他胸膛不知道何处。
她转过头去看顾修远,他脸色发白, 额上冒虚汗,眼睛痛苦地半阖着。
薛竹隐的眼睫颤了颤,低声说了句:“抱歉, 要不要叫郎中?”
“旧伤, 下雨天就会疼,习惯了。”顾修远摇摇头, 抱她抱得更紧, 头埋在她肩膀,小声地说, “你别动就行。”
薛竹隐不敢再动,头顶的雨声大得像是天上洒豆子,空气一时安静,她能感受到顾修远的胸膛起伏,他的呼吸绵长浊重,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旧伤发作,会不会是三年前受了重伤又没有好好养伤,落下了病根?
不知道顾修远要抱到什么时候,薛竹隐心底有些发虚。
诚然是顾修远抱着自己不放,并非自己所愿,但她心底还有一点不可见人的不舍,顾修远抱住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底好像被填满了。
这点不舍让她很焦灼,感觉自己是在窃取周云意和顾修远独处的时光和感情。
要是顾修远醒过来发现是她而不是周云意,场面该有多尴尬啊。
她时不时望向帐帘,生怕周云意进来看到。
脖间微微刺痛,顾修远侧头,在她脖子上轻咬一口,语气里有点埋怨,闷声说道:“你跟我爹一样。”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薛竹隐没听懂,谁跟他爹一样?周云意,还是她?她那未曾谋面的公爹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