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为给顾修远两日的时间已经是对他的偏袒,可他似乎无意领这份情。
既然如此,薛竹隐也不再退让,吩咐秋云顺着梁楚的下属去查,并不难查出是谁给他的银子,但只追到丰乐楼的主事何定身上,至于顾修远与丰乐楼的关系,甚为密切,曼娘的口风很紧,她查不到证据。
但这也足够证明梁楚是无辜的,薛竹隐拟了一封札子,将梁楚贪污一事的原委仔仔细细地呈交上去,过了半月,大理寺作出决判,梁楚实乃无罪,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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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外,薛竹隐刚出御史台,便瞧见等在马车边的梁楚。
薛竹隐蹙眉,看他如看一个陌生人:“那日的事我不追究已是对你宽容,我没想到你还敢来见我。”
老周低头给马梳毛,暗暗支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梁楚神色一赧,轻摇扇子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笑道:“薛某那日饮多了酒,有些唐突,还请薛侍御宽宥。如今我诚心改正,还望薛侍御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与薛侍御趣味相投,在京都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实在不想失去薛侍御这个好友。”
他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薛竹隐皱起眉头,神情严肃:“若下次再犯,我定不会再与你往来。”
什么再犯?再犯什么?老周听得一头雾水,他成日里跟着大人,竟不知他们话里的弯弯绕绕。
“我一定谨记,不会再犯。”梁楚放下心来,又挂上如沐春风的笑,温声说道,“我还没谢过薛侍御帮我查清此事,不想薛侍御的本事如此大。”
“此事也是因我而起,帮你解决是我份内之事,不用谢了。”薛竹隐勉强地笑道。
况且此事她也没有办得彻底,明知是顾修远搞得鬼,那主事不过是他手底下的喽啰,可她却没办法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梁楚收起扇子,诚恳地看着她:“薛侍御愿意给我几分薄面去丰乐楼坐坐吗?”
“别去丰乐楼了,去和乐楼吧。”薛竹隐想了想,京都各酒楼错综复杂,“我们就找个热闹的茶楼说话吧。”
茶楼与酒楼不同,台上没有柔曼靡丽的歌舞,一身道袍的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史,敷演一段玄武门之变。
薛竹隐要了一壶茶,两碟子点心,拣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梁楚看向台上的说书先生若有所思,他抬头望望四周,压低了声音,凑到薛竹隐身前问道:“薛侍御最近可有听到风声……”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周一溜烟地跑进茶楼,嗓门大得像是在叫喊:“大人,出大事了!”
薛竹隐看一眼周围,好在茶楼本就喧闹,无人在意老周的话,她责备地看老周一眼:“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老周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附在薛竹隐耳边:“太子詹事领着一大群人来了顾府,说是要找姑爷,姑爷没在府上,又要找大人您,说是有要紧事要商量!”
薛竹隐看一眼梁楚,匆忙起身:“失陪。”
老周的声音太大,梁楚也跟着起身:“我也一起去吧,万一有用得上梁某的地方呢!”
回到顾府,堂上一群人闹哄哄的,太子詹事在门前焦急地踱步,见到她的身影,忙迎上来:“薛侍御可知顾指挥使在何处?”
薛竹隐摇摇头:“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来了这么多人,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太子詹事把她和梁楚拉进屋,关上大门,确定门外没有人在偷听后,方才开口说道:“太子失踪了!近日陛下疾病加重,来企饿群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看更多万结文太子在床前陪侍汤药。昨晚陛下召宰相郭解和副宰相林良一同进宫,没想到那郭解狼子野心,派人埋伏在宫道上将太子劫走。陛下身边的宦官传信给我,郭解要矫诏传位于四皇子,等陛下驾崩就把圣旨放出来!”
薛竹隐皱眉:“太子身边没有人护卫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劫走了?”
太子詹事急得抹额上的汗:“这我也不知,郭解应该是早有准备,瞒着太子把陛下身边的人买通了。”
“所以你来是想找顾修远带兵支援太子?顾修远只掌管步军司五万禁兵,你为何不去找枢密使调动天下兵权?”
“枢密使找过了,”太子詹事面露难色,“还找了马军司,殿前司,甚至京都城的金吾卫也找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薛竹隐明白了,他们全都找过了,但都没用,所以他们宁愿等她回来也赖在顾府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