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秦阙已于龙椅后的锦帘内出来,穿一身黑色冕服,坐上了龙椅。
众大臣哗然,纷纷左右顾盼,发出小小的议论声,不知是出了什么情况。
但他们的确想起了皇长子秦阙,也清清楚楚看着上面的卫国公和太后,不知什么时候这两人竟组成了联盟。
王弼与王登也怔怔看着龙椅上那人,再相互对视。
最初两人眼中都写满了震惊与怀疑,王登觉得,你是侯爷,是一家之主,平时事情也就你和太后商量完了再告诉我,现在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什么也没说?
王弼觉得,这可是你女婿,他是皇长子,他坐上了皇位,你们私自联系太后、董修,竟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难道是外人吗?
两人看到对方的震惊与怀疑,甚至怨怪,便明白原来对方也不知道。
所以这是太后和秦阙瞒了自己?
那羡容呢,她知道吗?
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昨夜还在和老五拼酒呢,一点都不像知道的样子。
所以薛柯昨日不在,是因为他进了宫,做上了皇帝?
不,这真是薛柯吗?会不会这只是和薛柯长得有些像的秦阙?
龙椅上的人这时问:“诸卿可有异议?”
这声音,分明是薛柯无疑。不可能有人面容和声音都如此相像吧。
就在他们四目相对时,御史大夫张文瑞立刻跪地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意思,便是认可了这是真的皇帝诏书,接受了这位新帝。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接受的,他可是宁王的亲舅舅。
张文瑞自己却是非常明白,就因为他是宁王的亲舅舅,才要立刻倒戈,支持这位新帝。因为五更时传旨的太监和他说,宁王谋逆一事,只要不是主谋皆可赦免,未参与者,哪怕是宁王亲眷也能赦免,不予追究。
他十分清楚,宁王谋逆之事是真,因为宁王曾找过他,他觉得此事太仓促、太冒险,并未马上同意,还在犹疑时,时间已经到了,宁王却提前被发现了。
事到如今,只要能赦免,让他认谁做新帝都行。
张文瑞都认可了,王家当然要认可,毕竟太后就坐在上面呢——虽然他们还没弄清楚情况。于是也跪地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张文瑞提拔起来的文臣、与王家有关联的武将,或是与董修有关联的人,都跪地接旨。
突有一个声音道:“臣恳请见皇上一面,就算皇上在病中,也该在病床前宣读圣旨,而不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若是如此,臣怀疑这圣旨是伪造,甚至是皇上受人挟持,以及这皇长子的身份也存疑!”
说话的正是紫清散人。他是皇帝的丹药师,也是皇帝的宠臣,虽与卫国公不对付,但两人都属一类人,也都愿支持五皇子,谁承想卫国公竟秘密联合了皇长子,紫清散人当然不愿意。
不再有人下跪接旨了,四周一片死寂。
连卫国公董修脸上都露出慌张惶恐,下意识看向秦阙。
秦阙从龙椅上起身,忽如风一样袭至紫清散人面前,一手扣住他头顶,另一手在他腭下,只轻轻一扭,便将他脸扭到了背后,紫清散人如烂泥一样落了下来,倒在地上。
四周臣子大吃一惊,立刻后退,脸上皆变了神色。
“今日起,太上皇停服丹药,宫中、玄真观,皆不再设丹炉,亦不再听道法,所有小道,皆逐出宫去,钦天监另派懂天象历法者担任。”秦阙道。
没有人想到紫清散人会在大殿上被杀。
更没有人想到,一日之间,让大臣们深恶痛绝的丹药道法之流被取缔。
如此干脆,如此果决,朝中杂乱已久,普通官员们在这新帝身上竟看到了大齐开国皇帝一般的英明神武。
更何况,很明显,出来反对就是一个死,这般手段,谁还敢?
于是其余人纷纷跪下,连国丈翟大将军也跪了,最后新帝下了诸多旨意,拟封太后为太皇太后,翟皇后为太后,宁王谋逆之事只查主犯,赦免从犯及亲眷,于宁王谋逆案中立功者重赏,死伤着重恤等等。
整个大朝会,迅速安抚惶恐如张文瑞等人,诛杀紫清散人等反对者,倒是倾刻间就稳定了局面。
王弼与王登出宫时,接受了众同僚的目光洗礼,有疑心,有惊叹,有谄媚,还有鄙夷,甚至翟大将军直接讽刺道:“侯爷,好手段。”说完便冷着脸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