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怒,才要说话,却连连咳嗽起来,不由开口道:“丹药……快拿丹药……”
董修提醒:“皇上之前才服过。”
“快拿来!”皇帝不由分说。
董修看着皇帝,拿出丹药,似乎是手抖,不慎倒了好几颗在皇帝手中。
皇帝心力不济多年,只有丹药能让他舒适片刻,此时听到宁王谋反的消息,急血攻心,一口气就将掌中那几颗全吃了下去。
随后他才下令道:“带人去捉拿这逆子,快去!”说着看向董修:“让左右羽林军去,务必在今晚将他给朕带来!”
左右羽林军属北衙禁军,为宫禁内禁军,也是皇帝亲兵,最精锐的队伍,如今北衙禁军的鱼符便在卫国公董修手中。
董修瞟一眼秦阙,朝皇帝道:“是。”
董修即刻命人去调兵,皇帝接着下令道:“还有,传令下去……紧闭各处宫门,所有人待命,未有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皇上,羽林卫定能将宁王拿下,皇上不要着急。”说着扶皇帝去榻上,皇帝在榻上靠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恼怒地看向秦阙:“你既知宁王欲反,为何今日才来告知?你,你意欲何为?”
回应他的是一抹粉色的残影。
秦阙今日又按羡容的喜好穿上了那身粉衣,此时从腰间抽出一只软剑,跃地而起,倾刻之间便将身后两名侍卫杀死,他对面那两名侍卫仓促间正要拔剑,他却以极快的速度袭至两人身前,寒光一闪,两人便倒地。
皇帝几乎呆住,瞪大眼睛看向他,半晌才欲张口喊人,秦阙已到了他面前。
“父皇,太子遇刺,宁王谋反,皆因父皇昏庸失德,不事朝政,一心享乐所致,不如就此退位,传位于儿臣,从此颐养天年。”秦阙看着他道。
皇帝此时才清楚看见这个儿子长大后的样子。
与小时候的面貌已无半点相似,看着甚至还是个英俊的男子,可那脸上的漠然与冷淡,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要谋逆!”皇帝道。
秦阙没说话,似乎是懒得说,只是静静看着他。
董修不知何时离开了卧榻旁,将宫殿厚重的殿门关上。
皇帝看着他,先是纳闷,然后是震惊与愤怒:“你……”
这时秦阙将软剑横在了皇帝颈边:“父皇,退位吧,如此还能做个太上皇,若是冥顽不灵,就别怪儿臣担个弑君的名声,反正儿臣是不介意。”
皇帝何曾被人这样挟持过,既愤怒,却又恐惧,当年那个脸上没有情绪的小孩的面容重新闪现在眼前,他那时便看着不舒服……难怪,他是天生的逆子,天生的怪物!
董修将明黄色的绫锦玉轴放到皇帝面前,开口道:“皇上,拟诏吧。”
半个时辰后,秦阙从紫宸殿出来,由董修身旁的小太监带着进了慈宁宫。
太后向来与董修没什么瓜葛,但董修受尽圣宠,在宫中地位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后多少也要给几分颜面,便接见了董修让见的这个人。
见到秦阙,她端详一会儿,本欲问那小太监,却忍不住问秦阙道:“你是何人?”
秦阙平静回答:“我名秦阙,若太后还有印象,便知我该叫您一声皇祖母。”
“你是……”太后大惊,又看向他,看了好半天,问:“你是被送去北狄的……阙儿?你回来了?”
太后与所有皇孙都没有血亲关系,也没有教养过谁,她对所有皇孙都是一样的态度,普普通通,像长辈对晚辈的态度,也包括秦阙。
但正是这份普通,却也是不一样的。
秦阙答非所问:“皇祖母,太子已故,宁王谋逆,父皇已派人去围剿,眼下父皇旧疾又犯,已立诏禅位于孙儿,孙儿即日起为新帝,父皇为太上皇,您赞同么?”
未待太后回话,他继续道:“对了,孙儿还有个名字,叫薛柯,不知皇祖母是否听人提起过。”
“薛柯?那不是羡容的……”太后愣了好久,又问:“你是薛柯?”
“是。”秦阙道:“若我登基,羡容便是皇后。”
太后入宫已近六十年,哪怕不参与政事,看也看明白了,此时自然是知道秦阙的意思。
她与弟弟王弼一直是同样的态度,不参与夺嫡,并非不想,而是几位皇子论亲疏或论贤德都没有他们能看中的,倒不如袖手旁观。如今这皇长子却突然告诉她,他要谋夺皇位,而且他还是羡容的夫君,要立羡容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