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一回的对战后,敌方似乎急了。
“如果你们还是选择抵抗,那么我们将会投放大炮轰炸的强硬手段。”
陆言:“……”
国王的支援队伍消息遥遥无期。
他缓缓放下枪。
这并不代表他放弃抵抗,他只是想整理衣装。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他要带着光荣一同上天堂。
其余的人见将军整理的举动也明白了什么,有一些人还是下意识的颤抖,却不再说什么。
死亡,生命的消逝,与人界分别,没有人是不怕的,有的只是故作坚强。
“你们是光荣的奥斯奇军人,是帝国壮烈的,荣誉的勋章。”
陆言面对他们,呼出口气。
“我不想死……”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濒临绝望与崩溃的鼻息。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们在等我回去……”
“如果能回去的话,估里的果园熟了,不知道我妈有没有寄给我。”
“……”
一言道出千语。
陆言:“……”
被火药染了色的黑土地,每个人脸上都不是干净的,身边是同伴的尸体,压抑的打击着每个人的心理。
只有到临死前,才明白,活着的人间有多少眷恋。
战争,就是如此,吞噬美好的恶魔。
轰!
猝不及防的,天上划过一道刺眼的光亮。
是大炮。
轰鸣中,为数不多的人影扑到陆言面前,形成一个人肉盾牌。
这是他意想不到的,震惊之余,炮弹已经落下。
大地震颤,耳膜暂时失去了作用。
一阵号角吹响。
“哥。”
模糊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哥!”
陆言缓缓睁眼,一张和自己几乎一比一复刻的脸出现在眼前。
“陆商……”
“哥,担架马上就来,你等一下就有救了。”
陆商正了正颜色,“陆言将军,1012军前来支援。”
支援……
支援到了。
陆言第一次那么想哭。
他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冷血之人。
“将军……”
那声音就在耳边,但陆言转不了头,他看不见脸,却知道,这人方才也是护住自己的一员。
“替我回去……跟小乌,姐姐……说……”
陆言的血液似乎停止了,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男人的声音只有一口气吊着,随时都要断掉了般,他艰难地,用尽全力的吐出每个音节。
“我回不了家了……”
陆言的半个脑子都陷在土里,他全身僵直地躺在地上。
感觉很冷,铺天盖地的冷气将他包围。
担架来了,他被人扛上担架。
“我旁边的人还活着!”
突然觉醒了一般,他扯着有些嘶哑的喉咙叫道。
“抱歉,将军,所有的人都已经没了气息,只有您,存活了下来。”
“试试救他吧,救救他……呕……”
陆言忽然一阵反胃,他眼球中布着血丝,身上的伤撕裂般的痛。
在最后一眼,他看到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男人,身上脏得能跟泥地融为一体,他安静地躺着,仿佛从未开口说过话。
方才还活生生的他们,如今,只成了一副,不会动,不会呼吸的肉体。
海里比安,一座热情,舒服的海边城市。
炮火席卷过后,它不再宁静,战争让它绝望。
有多少人失去家园,又有多少失去了亲人,朋友。
黑暗只会嫉妒光明,陆言不喜欢战争,可以说,他从未喜欢过战争,他从不觉得这能够带来什么,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战争带走了什么。
看过太多生死离别,他决定,变得冷漠,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做不到。
心是柔软的,他每次都要在无尽的忍耐中度过,然后,参加下一场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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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初作为医疗队的一员,第一时间知道了陆言的消息。
他心猛的一跳。
不同上次,这次的陆言,浑身是血,躺在担架上没有生气。
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落在领口。
留下的人三百有余,回来的,只有陆言一人,可想而知,前方战况的残忍。
他不敢细想。
接着是转回主城病房,手术。
那位中弹的士兵因为止血及时,转回主城后已无大碍,这是唯一让沈之初松口气的地方。
陆言手术成功后,仍在昏迷。
医生说他不仅收到了肉体创伤,也有轻微心理创伤,一时间难以醒来。
“小初,这次干得漂亮,你可出名了呀!”
刚坐下来,傅均边兴致勃勃地推开门。
沈之初:“不,还有几位也主动留了下来,并没有什么好出名的……”
傅均过来拍他的肩,笑眯眯道,“不是哦,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