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郁仍盯着傀儡异兽,一双紫色的瞳仁晦暗不明,“只是个猜测。”
“看。”宋婉乔划到一个新闻,震惊万分给他们看,“这个老疯子居然被放出来了。”
其他人纷纷围过去,唯独楚鸣鹤十分犹豫。昂赛汀教授是他上大学以来,认识的第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虽然看起来像老不正经,但热点的学术期刊发表是一个不落,对灵兽基因研究方向很有建树,待人接物宽厚温和,而且不会为难学生,因此,楚鸣鹤的研究生导师也选的是他。这下,就算亲眼见证了昂塞汀如何发疯地将周苏郁拖到祭坛,企图进献给兽灵之祖,叫楚鸣鹤立马将昂塞汀划到敌方阵营,他也做不到。
越思索,大脑越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周苏郁通过微观表情,看出了楚鸣鹤的纠结,于是安慰道:“不要勉强自己。”
秦逸摇头叹息,“世事险要,人心叵测。”
宋婉乔说:“那次意外好像被当成突发性精神疾病处理了,所以只行政拘留了十五天,但教授和导师的职务都被摘除了。”她忽然转过头,眨了眨眼,“楚哥,你接下来怎么办,换哪个导师?”
楚鸣鹤对天长叹,“干脆这个研究生不读了。”
“别呀。”宋婉乔尴尬地微笑,眼神使劲儿朝周苏郁瞟,“周师兄还没有放弃呢。”
说起来,周苏郁算是楚鸣鹤的师兄,在昂塞汀的实验工坊打杂役挺久了,只不过碍于特殊种的身份,才一直特别低调,和师弟师妹保持完美距离。
秦逸将电压捕网收束起来,泰坦引擎受到电流麻醉,昏厥了过去,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回收它,现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
“你们不会得逞的。”机械冷漠的电子音突然出现,他们朝傀儡异兽看过去,正是他开口说话。
周苏郁勾起唇角,笑容很邪,“哟,还会用‘得逞’这样的高级词汇。”
傀儡异兽的身体挣扎着,两只灰蒙蒙的瞳孔上下乱转,语调断断续续,“我们……才是最完美的…武器,你…只不过是劣质品。”
在最后半句话时,瞳孔猛地一转,死灰色的目光刺向周苏郁—忿恨、嘲讽、轻蔑……楚鸣鹤竟然看出来很多不同的情绪。
但下一瞬,它的脖颈又被周苏郁死死掐住,双目翻白,唾沫从丑陋残缺的嘴角吐出来,令楚鸣鹤不知道一时该同情谁。
“这家伙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强行改造成这鬼样子,还对主人恋恋不舍。”周苏郁冷酷地发言,手腕向外一转,脖子发出“嘶拉”的裂帛声,像麻花一样快被扭断了。
“你们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周苏郁现在就是凶恶的蝮蛇,对傀儡异兽实施绞刑,语气越来越寒冷,代表着他的容忍度逐渐告罄,“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
“呜……呜呜。”傀儡异兽呜咽着。
秦逸小声碎碎念,“好少见到周师兄严肃的样子,好可怕。”
“你这么凶,他会招供才怪。”楚鸣鹤揉了揉眉心,释放出一点精神压力,精神波攻击犹如连结成片的钢针,对傀儡异兽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
只听傀儡异兽短促地尖叫一声,“我说还不行吗!”支支吾吾道:“你们让我先想一下。”
周苏郁深感不屑,“你这种方法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楚鸣鹤微笑道:“至少不用见血。”
周苏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沉静下来,“他们这种,一看就是半成品,而半成品完全活了多长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他们施加精神凌迟,楚鸣鹤,你真是个恶魔。”
楚鸣鹤眼波清透,定定地看着他,“你一声令下,我就终结他。都听你的。”
周苏郁愣了愣,微微眯起眼,神情恢复到以前的慵懒模样,指尖蜷起来,“你在调戏我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小声,旁人都听不到,但楚鸣鹤的心脏仍悄悄打鼓,他想看看周苏郁的反应,好不容易有缓和关系的机会,他们肢体还是心灵上的触碰都要比平时多。
“小少爷,论调戏人,我还没输过谁。”
周苏郁喜怒不形于色,舔着干燥的嘴唇,假装搭过楚鸣鹤的肩膀,红润的嘴唇,电光火石之间,触碰到后者的耳垂,然后松开他,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生过。直到整整五秒后,楚鸣鹤才意识到——这家伙居然舔了自己的耳垂!
但令楚鸣鹤身体僵直,大脑发麻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曾经遗忘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因为区区三个字。
小少爷。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熟悉的,陌生的人,用同样轻佻、透明的语气,附在耳旁低语。那是他少时青涩的时光,也是未曾说出口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