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郁看着云层轨迹,心想缘分就到这里了,孽子。下辈子别再搞什么爱恨纠葛了,找个喜欢的姑娘,轻松活下去。
用哨声寻回躲在巨石缝隙里面的小白,周苏郁抱着它,找了一架飞行器,将自己扔进去,目的地没填,穿梭时间设置三年。
休眠舱舱门打开,冒出徐徐冷气。只要踏进去,就可以陷入无止境的沉睡,就可以把一切都忘记。
细长手指徘徊在红色按钮和蓝色按钮之间,周苏郁竟然犹豫了。
红色是“永久休眠”,相当于安乐死系统,当驾驶员走投无路的时候通常会选择它结束生命。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选择红色,结果手指却移到蓝色按钮上面。
长达三年的星际旅行,让周苏郁得到彻底的身心放松,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少年意气在浩荡战争中挥发殆尽,他被抽走了全部心力和体力,突然之间,陷入了一种极端虚无主义之中。
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没有脸回去见母亲,灵台之上的父亲看到这样估计要乱棍抽死他。
三年后醒过来,飞行器行驶在浩荡无垠的宇宙中。
周苏郁检查一下剩余燃料,只够行驶一个月。
这代表的是,一个月之后,他就会因为氧气不足,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惨死饿死冻死在星际街头。
想开了。
周苏郁忽然点醒了“今日有酒今朝醉”的技能,开始拦截输送食品的星舰,从燕窝熊胆鳄鱼肉到肯德基麦当劳汉堡王,胡吃海塞。对了,还要酒精,一天炫六瓶燕麦啤酒,但是疯完就吐。
他觉得这是生理机能在报复,以前有多风光肆意,现在就有多黯然颓丧。
但无所谓,他太累了,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小垃圾。
但凡他趴在抽水马桶前面干呕,小白就会扑挠上来,在他耳边狂吠。
那双眼睛依然有周南晚的影子。周苏郁将小白揽进怀里,胡乱搓揉脑袋,心里叹一口气。
最后实在受不了,从厨房端出一个黑麦面包、几个清水煮的豆角,向来重口味的他味如嚼蜡。于是撒上半瓶胡椒孜然粉。
然而小白又将盘子打翻,让周苏郁看见了那个曾经不让他吃辣的周南晚,那时候他肠胃不好,吃点刺激的就会闹肚子。
算了。
百般聊赖的周苏郁打算再次进入休眠舱。小白哀哀叫唤着,叼住他的裤腿不让他走。
怎么变得这么喜欢撒娇了,周苏郁俯身弹他脑瓜蹦,“你哥哥就去睡一小会儿。”
可刚跨进去一条腿,口袋里就掉出来一个东西。
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楚鸣鹤那件羽绒服外套。一年时间,上面的血迹干涸了,一碰就落。他想到些什么,将手伸进内侧口袋。
楚鸣鹤的护身符倒是保存得很好,好像是白猫御守,长得和雪豹倒是几分像。
周苏郁将护身符串了一条红色细绳,拴在裤带上面,走起路来会叮当响。
倒是有趣得很,他越看越喜欢。
玩了一会儿,周苏郁将额头贴到玻璃窗上面。黑色头发长长了很多,用橡皮筋随意扎起来,垂在肩膀上。
玻璃面板上面的少年眼眶乌青,嘴唇没有血色,苍白,惨淡,像抽走灵魂的人偶。
周苏郁盯了几秒,嫌弃地将视觉聚焦点转移到别的地方。
荒星带和陨石带交错漂浮着,像一条流动的破碎绸缎。
他是这条华美长袍上面的补丁,尝试破坏绝对秩序,结果撞得头破血流。
周苏郁没有星际通行证,没有户口本,也没有熟悉的人,只剩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豹——这是他没能保护好的弟弟。
稍一晃神,眼睛里映入一颗灿金色的星球,那是主序星阿尔法。
眼睛一亮,他想到什么。
远远驰来一艘运输矿石的巨型星舰,周苏郁直接将飞行器泊在前面,然后花费半个小时,成功打劫了它。
狼狈不堪的老舰长跪在地上,双手被自己的领带捆住,固定在身后。
他的□□被恶霸狠狠踹了一脚,这对于年近五十的人来说实在羞耻。
“哈。”
不用抬头,就知道对面的罪魁祸首笑得戏谑。
舰上成员全部都是继承灵兽血脉的人体兵器,然而没有一个是这个臭小鬼的对手。好些残兵败将躺在地上嗷嗷叫,不是胳膊折了就是脚崴了。还有尿失禁的,刚颤巍巍地拿起电子□□,周苏郁的眼刀直射过来,手腕瞬间软下去。
周苏郁坐在黑色小羊皮驾驶座位上,吊儿郎当翘着腿,手里转着拔出来的启动钥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该死的星盗,老舰长脚底发毛,“你到底要什么!星舰都给你了,还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