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什么?”赵梨攸抬眼看他,两张脸离得太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我不会那么早让你下山。”克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赵梨攸小声说:“你先放我下来。”
他很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先”,又亲了一口才放她下地,幽幽地追问,“然后呢?”
她哪敢直接回答?脸上热气腾腾,心里闷得慌,想喘口气冷静一下,便三两步跑到了白玉石亭边上。
“别跑,转过来。”越寒霄跟过去站在她身后,扶住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垂眸问她,“怎么又不看我?”
被他这样一问,赵梨攸更不敢与他对视,索性闭上眼靠近他,嘴唇轻轻贴了他一下,好似蜻蜓点水,微风拂面。
他显然不满足于这样不着痕迹的一个吻,在她要撤退的时候,双手托住她温热的脸颊,将吻延续下去,落到实处,填满所有缝隙。
她躲不开,也并不想躲开,双臂搭在他肩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想从他身上获得几分力气,以便让自己站稳。
他很喜欢这样的依恋,动作变得温柔又绵长。
等到唇间终于有了一丝间隙,赵梨攸再也藏不住心口那句话,贴在他唇边说:“每一次初见,我对你,都是一见钟情。”
“我知道,我也是。”他加重了那个吻。
两人唇齿之间接触渐深,赵梨攸整个人几乎完全倚在了他身上,但仍有些站不稳。
越寒霄搂住她柔软纤细的腰,带着她走了小半步,让她后腰抵在白玉栏杆上。本来是想帮她站稳,但这样的姿势,仿佛火上浇油,让两人越来越沉浸其中,纠缠越演越烈。
他忍不住加重力气,又怕她难受,两只手掌再度握住她的腰,让她不再磨在栏杆上,而是落在他手中。
呼吸都快被彼此攫取殆尽,长吻才不得不暂停。
在暂停的片刻,赵梨攸问:“我们可以永远在这里生活吗?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之所以会问,是因为知道这并不容易。
但即使知道,仍然会忍不住沉溺。
“会有那么一天。”越寒霄亲了亲她微颦的眉心当作抚慰,却抚不平自己心底的隐忧。
他想起自己存放在胸口衣襟处那张碧青色手帕,想起她抄写在手帕上那句诗——
莫倚玉栏杆,人间风露寒。[1]
事已至此
会有那么一天, 言外之意便是那一天无法轻易到来。
赵梨攸领会到其中涵义,不再继续追问。越寒霄也不再多说,两人将这件事默契地揭过, 避而不谈。
正因如此, 才更舍不得当下相依相伴的每一天。
两人在白玉石亭中停留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 晚风渐起, 柔软的腰肢才离开栏杆, 掌心遗落在白玉石上的温热跟随夜色一点点冷却。人去后, 只剩徐徐夜风在空落落的石亭中来回穿梭, 低声吟唱起离别前奏。
假装听不到,假装它不会发生,假装这一日不会结束。
回屋之后, 夜渐渐深了, 但谁也不想就寝。
两人在临窗书案前并肩而坐, 闲谈之中, 越寒霄问及:“小梨带了那把竹剑没有?”
赵梨攸从腰间取出竹剑, “我离开幽篁岭时走得匆忙,原本没顾得上它, 但它, 实在太黏人了,寸步不离地追上来, 要同我一起来找你。”
“你觉得它是想来找我?”越寒霄朝她伸手, 想取过那把剑。
“那不然呢?”赵梨攸把剑递到他手中, 剑却不肯落下, 她一收手,它就跟上, 直往她手心里钻。
“它是想黏着你,不想离开你。”他评价竹剑的举动,也剖白自己的内心,声音坦坦荡荡,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羞赧之色,“因为它和我一样。”
那神色一闪而过,赵梨攸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害羞,以为是自己看错,惊讶中又觉得遗憾,于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可疑的痕迹。
越寒霄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她盯着看,迎着她注视的目光好奇地问:“来心魔渊找我之前,你在竹剑的剑柄上刻了什么?”
赵梨攸将竹剑翻了个面,露出剑柄另一侧再伸到他面前。
越寒霄盯着剑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只见到数条潦草的划痕。
“认不出来吗?”她凑到他身边问,甚感底气不足,毕竟酒醒之后她自己都认不出。
越寒霄点头,无奈地“嗯”了一声。
“是我。”她小声提示,见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便竖起食指在剑柄上比划了几下,勾出一只梨的形状,“是小梨。这么不像吗?”
越寒霄忍不住笑了,回想起从前在幽屏幻境里教她画画的日子,果真是白教了,“一定是因为你喝醉了,才画得如此不像。不是你画得不好,怪我当初教得不好。我重新教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