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有效,不过长公主犹认为需要更重的监督力度,所以她在水灾和瘟疫最严重的时候,亲身来到了禹州。”
继续往深讲,发散到朝臣派系上,就是李桐枝听不懂的内容了。
因而贺凤影停顿一瞬后,重新把话题引回到长公主李昭华。
“当时来禹州的风险很大,有效治疗瘟疫的药物尚未成功试出来。长公主如果染疾,同样有毙命的可能,皇上一开始没批准,还是长公主一番话术说服了他。”
贺凤影问:“桐枝想知道长公主说了什么吗?”
李桐枝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好奇心被勾起,顾不上积压在心上的郁闷感。
他话音方落,她的小脑袋便小鸡啄米般点了好几下。
“你不通政事,我直接复述长公主的整番话,你或许难以理解透彻。”
贺凤影没提那些政治意味重的说辞,换了套比较易懂的说法。
“她说,她可以倚仗皇上的偏爱成为长公主,但皇太女前所未有,父权能令京都朝臣服软,不足天下人信托。她既定下为帝的目标,就需通过她的行为向天下人证明,她有更胜皇子的勇气和能力,担得起责任。”
李桐枝对大皇姐的了解几乎都来自于流言议论,所以她同大部分人一样,以为大皇姐的权力全源于父皇对嫡亲女儿的宠爱。
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大皇姐将权力关联责任,甘愿冒生命危险做出的努力。
一时间不免听得入神,身体更倾向于他。
贺凤影唇角微微上抬,继续道:“长公主抵达禹州后,团结各地的医师,研发出治疗瘟疫的药物,敦促重修水利,建筑好的堤坝这些年经多次汛期,仍然坚固。
大衍其他地方是不是真心支持长公主为帝不好说,至少得她解救的禹州是十成十地遵从她颁布给禹州的政令,认为她是皇位最佳人选。”
李桐枝思绪被他牵着走,面露敬佩。
联想到他最开始的提议,她若有所思地轻轻扇动睫羽,猜测道:“所以大皇姐想要开设女学,才在禹洲试点?”
“对。”
贺凤影观她果然起了兴致,把前往女学规划在了日程中。
不过女学不比小镇酒楼可以使银钱随意进出。
他弃了能随意进出各种场合的枭羽卫身份,还没承爵的贺小侯爷身份一旦出了京都,对于没见过、听过他的人,就不那么管用了。
思忖片刻后,贺凤影把禹州有权力批准他们进入女学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想到了谁可以提供帮助,拿定了主意。
*
禹州州府府衙的正堂,将将二十岁出头的文质青年坐在桌案后,严肃批阅身前分门别类放好的文书。
一日的文书堆积如小山一般,仆役不时还会进出,补送来新的,把文书垒得比他最开始还没有批阅时更高。
他早习惯了每日繁重的批阅任务,并没有任何不满。
饮了口茶,保持着腰背挺直的姿势,继续工作。
仆役再度跨越门槛,踏入房中,这回却是两手空空,拱手报告说:“袁知府,忠义侯之子在府衙外请求相见。”
袁知府神情微滞,没能立刻记起忠义侯之子是谁。
不过凭在京都短短时日的见闻,他还是把仆役口中忠义侯之子和记忆中那个宠臣贺小侯爷对应了起来。
只是他仍然想不出贺凤影特意来到禹洲找自己的原因。
颦眉问道:“我与他并无私交,他是否言明了来禹州的目的?”
仆役摇头:“除了请求相见的话外,未提及其他,不过他并非单独前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少女。”
既无旨意,袁知府就没有必须接见他们的理由。
可念起自己惦念的人,还是搁置下手边文书。
他斟酌道:“今日没有紧急需我批示的事了,唤女丞们来批阅剩余的文书吧。你将贺小侯爷及同行人引至我的书房,我与两位女丞交代几句,便去见他们。”
仆役于是引领等在府衙外的贺凤影与李桐枝进入书房,奉上新沏的热茶,请他们暂候。
昨夜在客栈睡得安逸,养好了精神,今日的李桐枝心情阴云初霁。
她安静地捧起茶盏,小口抿入芬芳茗香,轻声问:“你是来见朋友吗?”
“袁知府谈不上是我的朋友,但难得有能参与宫宴、见到长公主的人前来,他肯定想了解长公主的近况,不会拒绝相见。”
“大皇姐?”
“嗯,袁知府是四年前三元及第,才华毋庸置疑。可到底年轻,没有资历和经验,之所以能成为禹州州府的知府,全赖长公主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