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忧心事一直憋在心里,一定会郁结。
她还是想要解开心结。
慢慢吸了一口气,娇嫩如花瓣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的嫣色朱唇艰难启合,怀着近乎忏悔的心情,吐露她无法接受的自身罪孽:“我在梦里杀了人,一次又一次,我都数不清了。”
养足精神后,她终于从混沌且繁杂的梦中抽丝剥茧出自己最恐惧成真的梦魇。
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不像之前推顾闻溪入水时那般清晰,而如雾里探花。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好受一些。
她总会在端起茶盏时,想起碎瓷片割破他人肌肤的触感。
在系上腰带时,想起缓慢收束他人脖颈上白绸摩擦出的声响。
继而,她耳畔会隐隐响起贺凤影对自己“恶毒”的评价,眼前浮现那双盛满嫌恶的眼眸。
惶恐情绪重重压在她的心上,即便日日与贺凤影相见,对方柔情一如过往,她也不敢令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是为一己之私杀人的恶人。
因为李桐枝其实认同贺凤影评价,所以本能地越发抗拒犯下杀人罪行的会是自己。
她宁可承认自己病了,向医师求助,试图借他的力量,来把真正的自己和梦中扮演凶手角色的她分割开。
如果孙医师提供帮助,愿意主动交流的小姑娘应当能走出噩梦的阴影。
可惜她求助的对象并不值得信任,从一开始就注定辜负她。
他不是友善的治疗者,而是阴谋者的帮凶。
“那些可怕的事都不会发生的,对吗?”她轻轻问,期待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孙医师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算他对李桐枝有过微末的不忍,也就是让她可以少饮些无用的苦药。
那点儿良心不足以支持他放弃计划。
尤其是在与顾闻溪夜间会面,知晓自己没有退路后。
伪善的头衔很贴切,或许他表现出的好意,本身就有为了取信李桐枝而表演的成分在。
因此,没犹豫多久,孙医师就装出贴心的模样,说:“梦中内容的确不一定会一一印证在现实,不过梦总是与现实有关联的,殿下有没有想过,是什么让梦中的你动了杀机?”
他依凭着医师的身份,语气语重心长,仿佛是为了根治她的心病,才仔细询问缘由。
深究他的话语,其实却是不动声色地诱导她代入到凶手的角色。
故意模糊她们的不同,统一她们的身份。
李桐枝目露茫然。
她天真,不擅长诡计,意识不到自己一旦开始想答案,就被绕进到他的问题里。
为什么动杀机?
她搜寻着自己的回忆,想起似乎在她推顾闻溪入水的梦里,曾经不受控地喊出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想要恢复和贺凤影的亲近,所以亲自动手,让破坏他们感情的人都消失。
这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理由。
现实的她同样不希望贺凤影移情的表妹出现,为此特意托皇姐帮忙,去顾侍郎的府邸查了查顾小姐。
“希望人消失和不希望人出现,这二者没有太大区别。反正有杀机,未必会真的杀人嘛。”孙医师叹息道。
在她摇摆不定时,他假意宽慰道:“殿下能借梦预见到未来,其实是好事。只要你记着警示,保证自己未来不因失去小侯爷的爱而失控就好了。”
觑着她的不安神色,他缓缓摩挲手掌,一字一句地给出另一个选择:“或者殿下可以考虑消除这些悲剧发生的前提。”
悲剧发生的前提就是她和贺凤影的感情。
如果她放弃贺凤影,自然不会在他倾心他人后,因嫉妒或不甘行恶。
他一步步,李桐枝并非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她连想要分辨清楚内心真实想法都需要求助他人,保证不了未来不失控。
小姑娘把贺凤影写在自己未来计划的每一页。
她依着孙医师的言语,想,如果在自己认真落笔着墨后,他变心,或许的确只剩毁灭自我或毁灭他人两条路可供选择。
也许在尚未完全沉沦进感情之前,抽身放弃,的确是能保持一定体面的好选择。
“我不希望我变得那么糟糕,也不希望他嫌恶我。”
她澄澈的眼眸黯淡下来,小巧的下颌微微内收,鸦色睫羽染上淡淡潮意。
若她面对的是贺凤影,一定抑不住满心爱怜,任她予取予求。
可惜她眼前人铁石心肠。
以为自己成功说动了她,孙医师的喜色渐攀上唇际。
然而李桐枝并不肯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