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清醒梦再度找上了她。
回过神来,面前就是她之前在梦境中见过的那名持剑女子。
李桐枝无法理解。
明明自己已经托皇姐确认过,贺凤影的表妹并非眼前人的模样,为什么还会梦见她。
就算真要梦见贺凤影移情别恋,是不是也换一个人比较合理?
“九殿下,你找我?”
李桐枝听到她唤自己,终于意识到今夜这个梦与从前都有不同——她不再是一个完全的旁观者了,竟直接互动着参与其中了。
可她并不能自主地答话。
仿佛她是被强塞进木偶中,言行都不由她自己做主。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道:“对,我希望你离凤影远一点,他是与我定下婚约的驸马。”
这倒的确是她的想法没错。
即便在梦境中,她也不希望这个假表妹来同自己争抢贺凤影。
对方无奈地苦笑道:“殿下,表哥应当已经与你说明过他真正倾心者是我了。虽然的确是你与他有婚约在先,但心不由己,爱情这种事从来不能强求,你们到底没成亲,你不如应允解除婚约,去寻真正爱你的人。”
李桐枝听得脑袋发晕。
现实和梦境一起搅动她的记忆,让她有点混乱。
她应当是寒食节才与贺凤影踏青确认心意吧,怎么在梦里又续上之前贺凤影辨出真爱是表妹的事了?
所以这是梦中的她把贺凤影的表妹叫来,责问他们表兄妹之间的勾连了?
“在你回来之前,凤影同我的感情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李桐枝还没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就听到自己愤怒地说:“只要你消失了,我和他就能恢复从前的亲密。”
然后她猛地伸手一推,将身边的女子推进了水里。
对方像是并不会游泳,挣扎着扑腾了一会儿就弱了气息,连求救声都渐弱。
李桐枝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做出推人入水的事儿。
虽然身处这处处古怪的梦境中,但也无法眼睁睁看人淹死在眼前,焦急地想要去把人拉出水。
身体并不很听使唤。
她救人的强烈意志想要实现,仿佛需要突破重重阻碍。
勉强蹲下身,还来不及施救,便有人从她身边经过,猛地扎入水中。
溅起的水花扬了她一脸。
水珠自睫羽和发丝一颗颗掉落,李桐枝睁大眼睛,辨出刚刚匆忙跳下水去救人的是贺凤影。
望着他抱着昏迷女子姿势亲密地上岸来,小姑娘心绪复杂,没法为落水者得救而高兴。
“九殿下。”总是柔情唤桐枝的声音如寒风侵肌般质问道:“是你把闻溪推进河里的吗?”
她下意识答了不是,可刚刚又的确是她动手,不禁面露迟疑。
“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毒的!”
像是窥破她说谎,贺凤影愤怒且失望地呵斥她,惊得她向后退去好几步。
惶恐的情绪涌出眼眶,眼泪混着冰凉的水珠一起往下掉,青年却并不关切半个字,大步离开,要为怀中昏迷的表妹去寻医师看诊。
李桐枝全身都冷得厉害,驻足原地良久。
直到醒来。
外面天色已经很亮,枕琴大约是顾虑她昨日疲累,没有将她强行唤醒,容着她久睡到现在。
她的被子好好盖在身上,暖和的猫儿窝在她身边,身体并不冷,只有一颗心仍是冻结着的。
小姑娘被夜里噩梦折磨得够呛,决定不等贺凤影今日来见面,直接去找他想办法。
她昨日说了要与他分享一切的。
比起与他再次分别数日不见,或许向他倾诉噩梦,好好分辨现实与梦境的不同,更能消除残余心中的恐惧。
贺凤影也总比她有办法。
心中拿定了主意,李桐枝手指颤抖着穿好衣服,离开殿门寻到枕琴,尽可能冷静地安排起今日出行。
她独自出宫,须得向皇后报一声,
皇后听她说是要去忠义侯府,未多思考便允准。
她乘坐安车,车夫熟练地带她抵达忠义侯府门前。
正准备托府上下人去禀自己的拜访,李桐枝便看到彭夫人眉头紧锁地出门来,
望见小姑娘的身影,彭夫人神色一顿,努力放下自己忧虑的事儿,面露微笑地唤她来身边:“九殿下来寻凤影吗?”
彭夫人一边说,一边支着下人去找贺凤影。
片刻后,下人来报说,小侯爷不知何时出府去了,还未归来。
“那请九殿下入府去坐一坐等他吧。”彭夫人歉意地向她说:“我妹妹的女儿身上,似是出了很大的变故,我急于去看看,没法招待殿下。”